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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见枝玉仙君待摹冽像是真心的,心中也觉得欢喜,他觉得如今的枝玉仙君好像没有那么讨厌他了。

他在寻枝玉仙君做那种事的时候,对方虽然没有迎合,但也不会拒绝,他给予他什么,他都默默接受。

甚至他们有时候还能聊上几句,聊得基本上都是有关于阿冽的事,聊阿冽今日怎么了,修炼得如何了,又读了那些诗词歌赋,有时候枝玉仙君甚至会对他笑了。

魔尊那么喜欢他,他对自己笑一笑,他便受不了了,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了奢望,奢望他有朝一日会喜欢上自己。

无需很多很多,一点点也可以。

如今阿冽也大了,他们之间的事情却仍是没什么实质上的进展,他又不敢同他直说,说他想要娶他,想让他做他的王后,想让阿冽唤他娘亲。

毕竟上辈子在枝玉仙君那里遭受到的拒绝,已经足够多了,魔尊害怕自己若是冒然开口,会叫枝玉仙君生出反感,两人之间的关系会变得如同从前那般僵硬。

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便请教了自己身边的一名老魔侍。

老魔侍说自己从前也不得妻子的欢喜,但是老魔侍未曾气馁,他爱上妻子后,便天天起个大早去打猎,将打来的猎物送到妻子的家门口,久而久之,妻子的心中便有了老魔侍,但是他的妻子面皮薄,不肯承认,老魔侍便骤然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度出现在妻子面前的时候,故意同妻子说,家中父母给自己相了一门亲事,往后可能没办法再来了。

老魔侍的妻子当即便急了,双脚一跺,道:“你敢!”

于是老魔侍便有了妻子。

纵然老魔侍的妻子已经过世,老魔侍也已然白发苍苍,但是他在说起这段年轻时候的往事时,面上居然浮起红晕来,眼角皱纹都挤在一起,眼中尽是幸福的笑意。

魔尊羡慕不已的同时,从老魔侍的故事中得了启发,枝玉仙君但凡有一点喜欢自己,在同样的情况之下,应当也会着急的。

于是他便学着老魔侍的做法,在枝玉仙君面前消失了一段时间,原本几乎每夜都要去他房中,近日魔尊忍着足足有两个月未去。

直到今日,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大白日得便跑去见枝玉仙君,进入殿中之时,枝玉仙君正坐在外殿的案几之后看书,两人骤然对上,一时无言。

他们之间本身也没有那么多话可以说,换做往常,无需说话,魔尊往往都是抱起案几之后的枝玉仙君便往床边走。

今日却是站在原地望着枝玉仙君,憋了半晌才道:“吾……近些时日有些忙。”

枝玉仙君顿了顿,回道:“……嗯。”

“吾要成婚了。”魔尊突然道。

枝玉仙君怔怔地抬起眸来望着他。

魔尊见他失神的模样,心中刹时感到了欢喜,他按耐住激动的情绪,面上佯装平静道:“是吾身侧一个老魔侍的儿子,年纪同吾差不多大,吾成婚之后,以后便不来了。”

枝玉仙君垂下眼帘,沉默了半晌,轻声道,“……好。”

对方的反应同魔尊预料之中的完全不同,枝玉仙君甚至没有显露半分难过,魔尊的心当即便沉入了谷底,变了脸色:“你便是这个反应?”

枝玉仙君顿了顿,朝他缓缓露出笑来:“恭喜魔尊……”

“好一个恭喜。”魔尊冷笑起来,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他骤然出现在枝玉仙君身侧,将人打横抱起,一道红光闪过后,身形便出现在床沿,将人扔在床上,欺身而上。

枝玉仙君闷哼一声,并未挣扎,魔尊便将他的双手按在软枕上,咬牙切齿道:“吾要成亲了,你是不是很欢喜?”

“觉得往后再也没有人来烦你了?吾告诉你,你休想!”

说罢,便对着枝玉仙君的唇狠狠吻下去,又是一场急风骤雨般的情事,枝玉仙君眼中弥漫起水雾,难受得狠了,才低低地哼几声。

事后,魔尊话也不同他说,冷着脸便抽身离开了。

在殿外碰到摹冽之时,说自己有要事需要处理,其实只是托辞,他心中气闷,不想叫摹冽看出异样。

回到寝宫中砸了几件花瓶,还觉得不解气,化出原形鹰隼之身,飞向天际,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便喜欢翱翔于天地之间,畅快地飞行。

可是这一次,这种疏解情绪的方式却是无用了,漫无目的地飞了很久,仍是觉得难受,又不想回宫,便来了赤螈府上,寻他喝酒。

本想一醉解千愁,却是越喝越苦闷,魔尊趴在桌上,双目紧闭着,眼角竟淌出泪来。

赤螈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叹了口气,道:“王,这么多年了,您还是放不下他么……”

倘若魔尊能放得下枝玉仙君,当初便不会为了他自戕而死了,执念如此之深,又岂是说放便能放下的呢。

魔尊低低笑了笑,睁开血色双眸,失神道:“吾也想,狠下心,再也不看他……”

“可是吾……就是喜欢他……”

“吾喜欢他喜欢得都死过一回了……他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喜欢吾一点点?……”魔尊说着,眼角滑出泪。

他摇摇晃晃地直起身,泪眼模糊地抬手探向桌上另一壶未曾喝过的酒,赤螈按住魔尊的手,劝道。

“王,别再喝了,您醉了。”

魔尊笑起来,道:“醉就醉了,反正无人管着,吾不像你,你的妻子会担心你,吾的心上人才懒得管吾的死活。”

“让吾喝……喝醉了,便不会心痛了。”

怪只怪他自己的运气不好,爱上谁不好,非要爱上一个没有心的神。

不……不是没有心……

那神分明善待苍生,却唯独不肯抬头看看他。

赤螈见魔尊如此说,只得挪开手,静静地看着他独自喝闷酒。

待桌上的最后一壶酒也饮尽,魔尊撑着桌面身形晃荡地站起身,道:

“吾……吾要回宫了……”

赤螈站起身绕过石桌扶住魔尊:“王……天色已晚,不妨在此留宿一晚,待翌日天明再走。”

魔尊将手臂从赤螈手中抽回,避开他的搀扶:“不……吾……吾得回去……”

魔尊坚持要走,赤螈只得将魔尊送至府邸外,目送魔尊离开。

魔尊走了几步,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同赤螈道:“对了,如今阿冽已经长大成人,他同赤邑幼时定下的婚事……可以提上日程了,待吾回去同阿冽商议一番,便来你府上下聘,你放心……待赤邑做了阿冽的太子妃,阿冽定然会对他赤邑哥哥好的。”

赤螈抿唇,作揖道:“末将代犬子谢过王上。”

夜色已深,枝玉仙君靠坐在床榻上,拿着一本古籍在看,忽然间听到外殿被人用力推开,伴随着一阵闷响,像是有人摔倒在地上。

枝玉仙君微愣,放下手中竹简,起身下地,朝外殿走去。

只见魔尊身影不稳地从地上爬起来,昏黄的烛火之下,他眼眶通红,脚步虚浮地朝枝玉仙君走去。

枝玉仙君站在原地望着他,魔尊站定在枝玉仙君面前,忽然朝前摔去,枝玉仙君下意识伸手接住他,随着惯性往后退了一步才稳住。

魔尊的头歪在枝玉仙君清瘦的肩膀上,嘶哑道:“你一点都不喜欢吾……”

“宁枝玉……你一点都不喜欢吾……”

“是不是吾再为你死一次,你也不会喜欢吾?……”

想来这魔已是醉死过去了,枝玉仙君只得将他挪到床榻上。

第二日醒来之时,魔尊看到自己怀中抱着的人,怔了怔,枝玉仙君睡得很沉,疏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气质不似醒着的时候那般清冷,而是俊俏间带着几分恬静,魔尊不自觉地唤道。

“阿宁……”

枝玉仙君睫毛颤了颤,眼看着便要睁开双目,魔尊骤然清醒过来,将手臂从枝玉仙君的脖颈下方抽离,冷着脸坐起身。

枝玉仙君面上还带着几分茫然,待看清魔尊的脸色之后,逐渐清醒过来,也跟着缓缓坐起身,他踌躇着开口,想要问对方可要留下来用早膳。

“你……”

然而才刚开口,魔尊便冷冰冰地打断了他。

“昨夜不过是喝多了走错了地方,才来了你这里,并无别的意思,你莫要自作多情以为我还喜欢你。”

“往后不会再来了。”

枝玉仙君只得将未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沉默下去。

魔尊见他不说话,心中更是气恼,沉着脸掀开被子下了床,消失在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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