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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执皱眉,不太喜欢摹冽这样说自己,他的手转为触上摹冽的脸,认真望着他道:“总会有人不在意你的出身,只因为你是你而爱你。”

“再说魔又如何,我们阿冽一心向善,未曾造过杀孽,终有一日会渡化成神,狠狠打那些曾看轻你的世人耳光。”

摹冽心知这世上不会有人爱自己,毕竟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觉得他恶心,连看他一眼都不愿。

唯一愿意待他好的人,便只有面前的燕执。

可是阿执哥哥也不爱他。

“那便借阿执哥哥吉言了。”

“喝酒。”燕执笑着收回手,提起酒壶为两人倒酒。

平日里燕执在天上忙于政务,怕饮酒误事,今日有大喜之事,放纵一回也无可厚非,何况这凡酒不易醉。

可他今日实在是太高兴了,将摹冽珍藏的酒喝尽之后,又叫店小二上了好几坛子烈性美酒,边喝边说他同文昌星君之间的事,前前后后喝了有数十坛,即便是凡酒,也该醉了。

摹冽喝得不比燕执少,但他酒量比燕执要好,在凡尘普渡众生那万年,每每午夜梦回思念噬骨之时,他便会喝上一些,脑子不那么清醒,便不容易多想了。

久而久之,酒量便好了起来。

因此当燕执喝趴下的时候,摹冽至少还能坐着,虽然也喝得双颊通红,比燕执好不到哪儿去。

夜色已深,酒楼内却仍灯火通明,吵吵嚷嚷,摹冽扔下一锭银子,扶着桌子站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到对面,搀扶起已经趴在桌上睡着的人。

“阿执哥哥……走,我们回家了。”

店小二来收了钱,拦住搀着燕执摇摇晃晃往外走的摹冽,笑道。

“二位客官,可要住店?隔壁的景御客栈也是本店的产业,您给的银子付了这顿饭钱以后,刚好还能在景御客栈的天字一号房住一晚,我看您二位醉得不清,不如在隔壁留宿一晚,待明日酒醒后再回?”

摹冽听后觉得有理,燕执这个模样,趁早让他躺到床上睡个安稳觉才是上策,便叫店小二带着自己往隔壁客栈去。

店小二见摹冽扶得吃力,想上前帮衬一把,将将碰到燕执的衣袖,便被旁边的红衣美人低斥了一声。

“莫要碰他。”

店小二讪讪退开,见那红衣美人眼底泛红,面庞好生美丽,只是过于冷漠了些,他撇了撇嘴,专心到前头带路。

天字一号房很是宽敞雅致,外间是会客厅,里间是卧房,摹冽将燕执搀到床上,为他脱去外衣和鞋袜,幻出一只装着清水的玉盆,用白布细细擦拭燕执的面庞。

他忍不住用指尖描绘起燕执的眉眼。

燕执的眉毛很浓,却不过于锋利,他鼻梁直挺贵气,生得一双含情目,笑起来时,仿佛世间温柔尽在他眼中。

摹冽最喜欢看他对自己笑。

他对自己笑的时候,即便身上受再重的伤,他都能忍过去。

可他的温柔会分给旁人,待他同文昌星君成婚之后,兴许便没有他的份了。

毕竟人的精力有限,而他的存在本就多余。

他必须做些什么。

至少,要让这个人的目光,有一部分在他身上……很小、很小的一部分,也可以。

摹冽站起身,徐徐解开自己腰间的系带,灵绡红衣从肩头滑落,露出苍白的身体……

摹冽在凡间普渡众生时,曾救过一名青楼女子。

那女子原是青楼头牌,曾为那座青楼赚得黄金万两,却因大病一场后身子骨太弱不能再赚钱,被老鸨卷铺盖丢了出去,险些冻死在雪夜里。

摹冽救了她,她想要报恩,又一无所有,便要用肉偿。摹冽告诉她,自己已有心上人,当为心上人守身如玉。

女子很是羡慕,追问摹冽,那该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得他青睐。

那夜大雪纷飞,北风呼啸,长安城外的破庙里,女子裹着棉被坐着,摹冽站着,他想起燕执时眼中如有星亮,告诉女子,自己的心上人,是一名男子。

女子一听便来了精神,她身陷风尘多年,什么肮脏事情没听过见过,对于龙阳之好更是不为稀奇,听说摹冽不确定对方是否对他同样有意,便自告奋勇要传授摹冽驭男之术。

她说她见过的男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没一个能抵抗得住她的魅力的,全被她迷得团团转,当年许多人愿意出高价为她赎身,都被她拒绝了。

女子亲手做了一本画册送给摹冽。

那上面的内容都是关于如何伺候男人的。

她说只要摹冽用上,保证那人尝过滋味后,会对他的身体念念不忘。

但女子也说过,以色事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至多留人一时,无法留人一世,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下场了。

她病后身子枯槁,面色难看,从前簇拥着她的嫖客尽数散去,消失得无影无踪,竟连一个愿意为她赎身的都没有。

她告诉摹冽,这画上的东西,最好还是在确认对方同样待你有意时再用,作为有情人间的乐趣,方为上乘,否则,便是不入流的手段,上不得台面。

反正他本就上不得台面,或许便如同众神所言一般,他身而为魔,生来肮脏、卑劣,不知廉耻,所以做出这等下三滥的手段也没什么稀奇的。

甚至在含住男人那处时,他也表现得颇为得心应手……

燕执醒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副场面——摹冽蜷缩在自己怀中,脸色苍白,锁骨和脖颈上布满青青红红的吻痕。

纵使未吃过猪肉,也多少知道些猪跑完是什么样的。

燕执浑身发凉,抖着手将被子掀开一角,往里看去。

两人身上皆未着一物,摹冽浑身都是青紫的痕迹,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尤其腰间那块紫到发黑的指印,明晃晃的格外显眼,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两条蜷缩起的双腿间满是浊夜和干涸的血迹。

手臂上则布满纵横交错的、已经结出黑痂的刀伤……大腿上也有好几道,极为狰狞。

燕执呼吸发紧,脑中思绪紊乱,怀中的人睡得很沉,他将手臂从摹冽颈下小心抽出,坐起身后,摹冽都没醒。

他好不容易才让师尊答应同自己成婚,谁知当夜便发生了这样的事,若是叫师尊知道了……

燕执恨不得回到昨夜狠狠给自己一个耳光,他掀开被子,无声地出了门。

游魂一般在长安城逛了一圈,回到客栈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了摹冽。

天色已暗,今日是人间的上元夜,灯火通明,游人如织,热闹无比,那一袭红站在那里却仿佛与世隔绝了,他原还望着人群发怔,目光触及到燕执的时候,灰暗的眸一下便亮了起来,越过人群朝燕执走过来,分明身上还有伤,也不知道疼。

“阿执哥哥,我还以为你走了……”

好像光是见到他,他的世界便明亮了起来。

燕执忽然不知该怎么面对他,浓睫垂下:“阿冽……昨夜……”

摹冽喉间动了动,许是看出了他的为难,笑着道。

“昨夜我们都喝醉了,阿执哥哥不必放在心上。”

“阿执哥哥放心,我会烂在腹中,不会让文昌星君知晓的。”

燕执皱起眉,心情复杂:“对不起……我将你当作了师尊。”

“没关系,阿冽同阿执哥哥一样是男子,这种事,没什么的。”

“阿执哥哥若觉得舒服,阿冽可以一直伺候阿执哥哥,不让旁人知晓。”

摹冽笑着说出来,那般轻描淡写,令燕执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摹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将自己当作什么了?”

“谁教你这般作践自己的?”

摹冽还未开口说话,燕执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变了脸色:

“你在凡间那万年是不是同什么不三不四的生灵厮混了?”

昨夜他虽醉了,但是对于床上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印象全无,他脑海中闪过“师尊”眼尾殷红地含着他的画面,以及那苍白的身体被撞得摇摇欲坠还努力攀附着他的样子……

“阿冽便是那不三不四的生灵,谁愿意同我厮混呢。”摹冽笑着道。

燕执脱口而出:“那你是从何处学的那些伺候人的伎俩……”

“阿冽在凡间救了一名青楼女子,她赠了我一本画册,阿冽觉得好奇,便翻开看了看,看了,便记住了。”

燕执眉头深拧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日后少接触。”

“知道了。”摹冽陪笑道。

“跟我回去。”燕执抓起摹冽的手,回到客栈的房间中,按住摹冽的肩膀让他在床沿坐下。

随后他伸手去解摹冽腰间的衣带。

摹冽愣了愣,低头看着他的动作,并未阻止。

“阿执哥哥……”

燕执臭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将摹冽身上的衣物层层剥开,褪去,露出伤痕累累的身体。

他盯着摹冽手臂上狰狞的伤,展开右手,一道蓝光闪过,手心出现一株红色的草药,这草药名为“不死草”,生命力极为顽强,长在凡间的阴暗潮湿之地,对于人族来说有剧毒,却是魔族治伤的灵药。

燕执朝那草药施展灵力,几息便将草药炼制成了淡红色的药膏,装在一个白玉小罐子中,他用指尖挖出一坨,随后轻轻抓起摹冽的手腕,将药膏均匀涂抹在手臂上的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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