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26(2 / 2)
“他走的时候有没有说别的什么?”
林幕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你是哑巴?”
“我不是。”
“多大了?”
“十六。”
绿萝将林幕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而后说道:“白叶这个名字不好听,哪来的白色的叶子,你既成了我的丫鬟,就要听我的,就叫你十七怎么样?”
林幕木讷地点了点头。
“在这醉香楼里,你只需听我的,旁的人差你做什么,你都不用理会,若有人欺负你了,你与我说,我替你出气。”
“谢谢绿……”林幕想出口道谢,却不知该称绿衣什么好,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绿萝见她反应,掩嘴笑出了声。
“你唤我姐姐就行了。”
“姐姐。”
“怎的?”绿衣挑眉问道:“不乐意?”
“不是的,”林幕摇了摇头:“我有过姐姐了。”
“多一个又怎么了?”
“莫非,你嫌弃我?”
林幕急忙摇头解释:“不是的,不是的。”
“那你以后就唤我姐姐。”
林幕没说话,算是答应了。
之后的几日,林幕就跟在绿衣身边干些轻快活。给她梳妆,给她盛汤,偶尔做几样她喜欢吃的小食,甚至有时候绿衣喜欢的罗衫破了个洞都由白叶来缝补。这些女儿家的活起初林幕是一点儿也不会做的,会做小食请教的是醉香楼最好的厨子,会缝衣服请教的是彩云裳的掌柜,陪着笑脸拿着银子请教的。
绿衣被侍奉地不错,对着林幕也都是笑脸,只是一日林幕端汤去绿衣房间的路上,心口突然一阵绞痛,木盆“哐”的一声掉落在地,水花四溅。
林幕躺倒在地,蜷缩着身子,双手死死地揪着心口的衣袖。
绿衣听到动静来查看情况,她蹲下身,神色慌张道:“十七,你这是怎么了?”
林幕手上青筋突起,脸上痛苦异常。
“你们,先把十七抬到我床上。”绿衣手指围观的人群中两个仆役。
老鸨上前一歩,向绿衣担忧道:“这孩子没事吧。”
绿衣蹙眉不语,半天才说道:“你叫散这些人,替我叫全城最好的郎中来。”说着,从袖口掏出一个钱袋递给老鸨。
老鸨按住钱袋,连忙应承道:“好好好,绿姑娘的事就是我的事。”
老鸨转身朝围观的人喊道:“看什么看,都闲着是吧,散了散了。”
“十七,你哪不舒服,你跟我说,大夫马上来了。”
白叶紧咬着下唇,额头沁出一层细细的汗。
“药……药……”白叶挣扎着从口中吐出几个字。
“什么?”绿衣凑到她耳边,“药在哪?我去给你拿。”
“在……在卧房的……抽屉里。”
“好,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去拿。”
绿衣来到隔壁白叶的卧房,从抽屉里翻找出一个小瓶,又急忙回到自己房间给白叶服下。白叶服下后,面部舒展了许多,绿衣用丝帕她额角的汗,替她盖好罗被,缓声道:“你好生歇息,等下大夫到了给你看看。”
林幕开口说了句“谢谢”
“谢什么,好好躺着。”绿衣帮林幕掖了掖被角,就起身离开了。
林幕等绿衣离开后,看着屋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两个时辰过后,大夫来看诊。
刘大夫把着白叶的脉,绿衣在旁边陪着。
过了一会儿,刘大夫移开手,不说话,似在思索。
绿衣出声询问道:“大夫,怎么样?”
刘大夫摇了摇头,道:“是中毒了,一种慢性毒。”
“你能治吗?”
刘大夫摇摇头。
绿衣看着床榻上的十七,心生怜意,豆寇的年纪,怎么就中了毒。
绿衣低头叹气,看到自己手里紧攥着的药瓶,将它递与刘大夫道:“大夫,刚刚十七就是吃这个好些了的。”
刘大夫看了看瓶身,又打开瓶盖凑近嗅了嗅,然后道:“可知是何人所制?”
绿衣摇摇头。
这是躺在榻上的白叶却开口了。
“嵇……夜……”
大夫心惊,为了确认又询问一番。
“可是国师嵇大人?”
白叶点点头。
“怕也只有他了?”
只是嵇大人自从任国师之后,只管天象之事,从不替人医诊,即便是那位。如今却为一个不知打哪儿来的丫鬟制药,刘大夫闻着药丸的气味,觉得丫鬟所言不虚。
“他是嵇夜吗?”
大夫点点头,不再多言,接过问诊费便自行离开来了。
绿衣坐到床边,对白叶道:“你且再等等,我这就写封书信差人送去,等人来了你病就好了。”
“谢……”白叶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心口忽然一滞,疼得她在床上蜷缩不止。
“怎么了?怎么了?”
白叶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心口疼……”
“大夫走的时候开了几副止痛的药,我这就叫下人去煎了。”
绿衣话一出,想到十七中的是毒,这毒定是什么狠毒的歹人下的,又改口道:“不,我亲自去煎。”
三日过后,十七的毒虽时常发作,但嵇夜的药和绿衣煎的汤药替她缓解了一些。
“怎么样了?”绿衣问从房间走出来的嵇夜。
“人我要带走。”
“好。”
“你就不问问她怎么中的毒?”
“问了又能怎样,你能治好她就够了。”
“问了又能怎样,你能治好她就够了。”
嵇夜默然不语,只有他知道,除非有解药,否则神仙也难医。
他对着绿衣微微侧身,说道:“你呢?要一直待在这?”
绿衣看着楼下歌舞升平,面色平静:“天下之大,乱世之所,走了也只不过是换个地方讨生活罢了。”
“也罢。”嵇夜重看回楼下。
“萧逸生前嘱托我将他在京城的铺子交给你打理。”
绿衣惊疑地看向他:“他怎么?”
“萧逸也不光是为了你,以后的京城不会太太平。”
“那他不怕我把他那些铺子败了?”绿衣就是知道嵇夜说的是什么意思所以才赌气道。
“他说随你。”
二人说话的空当,一侍卫来到嵇夜身边道:“大人,都准备好了。”
“该说的已经说了,该走了,保重。”
“这么急,不吃了饭再走?”
“不了,府中还有事要处理。”
绿衣点点头,表示理解。
“那你让我同十七说几句话。”
嵇夜点头默许。
绿衣转身回到林幕屋内,床上躺着的林幕还没有醒。绿衣看了卧床的林幕一会儿,她十五岁进了醉香楼,跟林幕年纪差不了多少,所以也最是懂得林幕的不易,平时也很是照顾她。除此之外,林幕也是个会做事的,单就林幕为给绿衣缝补衣服去请教这一项,就做的比一般的奴婢不知好了多少,也自是讨的绿衣的欢心。
眼下看着林幕就要走了,绿衣竟有些舍不得。她伸出手想要拂上林幕的脸,半路上又停止了动作,她独自叹了一口气,道:“以后就没有你这么细心的人喽。”
“你可得好好活着。”
绿衣说完,低头摘下自己脖颈上的玉坠,上面刻着一尊弥勒佛。她将玉坠和林幕的几件衣服放在一起,之后她又在林幕身边多坐了一会,看时辰差不多了才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