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19（1 / 2）

日光透过窗爬上萧逸的眉眼，萧逸来不及挣扎着醒来，耳朵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哐”的一声，大门洞开，躺在床上不得动弹的萧逸看着走进来的三个人。

三个人都穿着兵服，是萧雄的手下。

为首的一人朝着带伤在床的萧逸握拳道：“萧少爷，得罪了。”

之后三人走向书桌旁的书架，将书架上的书悉数掠走。

萧逸双目透着惊恐，从喉咙里迸发出的愤怒牵扯着全身上下的痛意：“你们……干什么？”

三人却不听不理，将书抱到院子里点火烧尽。萧逸挣扎着从床上爬起，不顾伤口的疼痛，拖着残病的身子走向那三人，他拦住其中的一人道：“别动我的书。”

“这是将军的命令，恕难从命。”

“别动，我的书。”萧逸倔强地又说了一遍，要从士兵手里抢过他的书，士兵只是轻轻用力，就绕过了他，将手中抱着的书投入火堆里。

萧逸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书烧成灰烬，心凉一截，十指却紧紧地握成双拳。又一个抱着书的人从萧逸面前经过，他死死地拉住他的衣袖，不让他跨过那道门槛。

“萧少爷，请放手。”

“你们把书放下，将军那里我自会去说。”

“放手。”那人又一次说道。

萧逸依旧紧抓着不放，那人用力一甩，萧逸跌倒在地，还未愈合的伤口沁出血丝。

最后一人从萧逸面前经过时，萧逸忍痛爬上前，拉住他的脚，眼底尽是哀求：“求你，不要烧……”

那人叹息了一声，还是跨过那道门槛将手中的书扔进了火堆里。

书一页页被烧成灰烬，随着风漫天里飞扬。萧逸眼底通红，十指因过度用力而青筋凸起。几百册书在大火里越烧越旺，火势冲天。三人搜的差不多了打算回去时一人发现了书架旁边的木匣，他就要近身去打开他时，萧逸制止道：“那里面不是书。”

“是不是书打开一看便知。”

“萧逸——”门外突然闯进来一人，是秦峰。

“你们在干嘛？”秦峰怒道，连忙从地上扶起萧逸。秦峰正从外面赶回来要告诉萧逸中榜的消息，跨进院子里就看到火堆，连忙进萧逸的屋子，看见一片狼籍，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

萧逸用力攥着秦峰的衣袖，秦峰知道他是想他帮他。

“里面是什么？”

“钱。”

“你们几个听到了？里面是钱，不用搜了。”

三个人听了还是有些犹豫。

“怎么，你们烧了书，还想劫财不成，小心我在将军面前告上你们一状。”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作罢，离开了这里。

待他们走后，萧逸手扶门框，直背微驼，泄了全身气力。

院子里的火已经熄了，一堆灰烬在漫天里飞舞。

“萧逸，你……”秦峰想安慰他，却不知如何安慰。

“有消息了么？”萧逸问的是自己有没有中榜。

秦峰刚想开口告诉他，却又缓缓低下了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那三个字的。

“有，没中。”

院子里半晌的沉默，萧逸无力地垂下手，看着飞舞的灰烬无声地笑了，一滴清泪消解在风里：“也罢。”

接下来的几天里，萧逸一直闭门不出，但秦峰每次送到门口的饭菜等他再次去拿时都是空的。秦峰几次抬手想敲门问问他怎么样但又停止了，他应该不想他打扰吧。

他知道他是个心思重的人，若是他不打算开口就什么也不会说，问了也是白问，眼下能吃得下饭就算好的了。

秦峰几次明里暗里的吧萧逸的情况告诉萧雄，希望萧雄能去看一下萧逸。萧雄一想到萧逸那日在虞氏墓前说的话，心里就不痛快。这小子身子虽弱，但也算有几分骨气，他若一直不知错，他又何必去管他。萧雄从秦峰那知道萧逸每日还能吃得进饭，就更加不去理会了。

萧逸自那日关门之后，就一直待在屋里，是夜了也不点灯。他平日里是一个爱干净的人，极为重视自己的仪容仪表。可这几日衣不解带，伏在桌暗上昏昏睡睡。至于秦峰送来的饭菜，他一口都吃不下，是趁着秦峰去练场的时候，叫一只黄狗吃了。如此就形成了规律，那黄狗每次都是掐着点，闻着味来，吃着萧逸从饭盒里拿出的饭菜。萧逸挺感谢这只黄狗的，如果它不帮他吃了这些饭菜，自己又要让别人担心了。他只想一个人待着，谁也不想理。

是夜，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半截照在地上，半截照在桌子上，映着萧逸的脸。

萧逸的瞳孔动了动，他眨了眨眼，从昏睡中醒来。

他慢慢地坐起身来，看着月光照进来的方向。

四下一片幽静，只有夜鸟的叫声。

萧逸看那月光看得呆了，不自觉地念了一句诗：“江月去人只数尺，风灯照夜欲三更。”

这一地月光，今夜是为我而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