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1 / 2)
青峦门有一处专为埋葬死去门人的地方,名为安魂冢。在此安葬的大多是对青峦作出重大贡献的同门。为此,门中还专门立了一座名叫义忠堂的祠堂,能够安葬在安魂冢的门人都会在此留有牌位。这么做一是褒扬那些敢为人先的门生,安抚生灵,二是激励后世,鼓励后人以他们为榜样,忠义有为,敢做敢当。
林幕一路背着林夕来到安魂冢,正要进去,却被两个守门的门人拦住去路。
“门主有令,此人不得葬入安魂冢。”
林幕并未理会,拖着姐姐的身子继续往前走。
与此同时两个门人用剑挡住了林幕前进的步伐。
林幕停住脚步,斜眼看着刚刚说话的那个门人:“请问,林夕有干过任何违青峦门的事么?”
那个门人不敢看她,低下了头。
林幕回过头,说道:
“十五岁,她一人独自下山为青峦门除去叛徒莫锋。”
“十八岁,跟随大师兄去往隐曜宗,解决了青峦门的兵器供应问题。”
“二十岁时,副门主病重,需要一味木姜作为药引,林夕身受重伤才从药山采到了药。”
“这次她因执行任务都快死了,你们不但不立即给姐姐疗伤,反而还想要将她推向悬崖,如今是连个埋骨之地都没有了么?!”
“安魂冢为的是安抚已逝门人的生灵,这就是你们现如今安抚生灵的道理?!”
“门主有令,我也是不得已。”门人放下剑,两手一垂,一脸无奈。
“不用不得已,我这不是来了吗?”
“廖师兄,你怎么来了?”这廖师兄,不是向来不管闲事的么?
“门主下了新令,林师姐可以入葬安魂冢。”
“这……口说无凭……我也不好……”
说着,廖春从衣襟里掏出一块黑金色的令牌。
“还不信?”
是门主专有的令牌!!!
两个门人急忙跪下。
“是,弟子这就去安排灵柩。”
冢内
“姐姐,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林幕轻抚着墓碑的边沿,眼底愤怒流转,誓要报仇的决心无人能挡。
“林幕,还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站在林幕身后的廖春忽然出声道,“林师姐虽然安葬在了安魂冢,但是不会在忠义堂立有牌位。”
“门主说的?”
“嗯。”
那正好,我也要去找那个所谓的门主好好算算帐!
林幕跪地,在墓碑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打算去找门主。
“林幕,你冷静点。”廖春及时拉住她。
“放开。”林幕试图挣开廖春的手,但并无所获。
“我让你放开!”
“冒犯了。”说着,廖春看中时机,往林幕的脖子上一挥。
林幕瞬时晕倒,落在了廖春的怀里。
……
林幕缓缓睁开眼,用手遮挡住窗外投入的光线。
已经是第二天了啊。
自己怎么会在屋子里,林幕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
哦,对了。
是廖春,是他将自己打晕抱回来的。
待适应光线后,林幕看向窗外,余光瞥到了放在桌上的木簪。
她拿起木簪,那木簪的头部嵌有一颗珍珠,在日光的照射下闪着亮光。
“姐姐……”
到底是谁杀的你呢?为什么他们还要将你扔向悬崖?姐姐明明被安葬在安魂冢为什么不能留有牌位?是不是姐姐做错事了?
林幕用力地摇了摇头,不是的,姐姐从小到大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青峦门和她。
那到底是为什么啊?所有的这一切就像林幕心中的一团迷雾,看不清也道不明。
林幕突然想到自己昨天是想去找门主才被廖春拦下来的,现在也是时候去向门主讨个说法了!
青峦大殿
辰时三刻,是每日门中长老上殿议事的时辰。说到长老,就不得不提一下了。青峦门有六大长老,位居上者当属门主,其次是副门主,再然后是精通剑术的叶老,通晓医药的李老,负责外交的骆老,传教通史的顾老。
这四大长老各有其特点。大长老叶明自恃剑术高明,在门中的辈分又极高,一向专横跋扈。二长老虽然叫李言,但平日里很少言语,专心于研究药理,不问世事,上殿议事于他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三长老骆良生算是这四大长老中最和善的一个了,长得也是慈眉善目,弟子们最喜与他交往。如果说三长老是门中最和善的长老,那么四长老顾笙则是反其道而行之。顾笙在四大长老中是年轻的,也是唯一的一位女长老。她不仅教学严谨,而且对谁都是一副冷面孔,但却是四大长老中最公正无私的那一个。
这不,四大长老正为林夕的事在大殿上吵个不休。
大长老:“林夕好歹也是我座下的嫡系大弟子,门主今日作法是何道理?”
二长老摇摇头,暗自惋惜:“唉,多么好的一个孩子……”
三长老:“大长老,稍安勿躁,门主这样做自有他的难处。”
四长老:“此事还需调查一番,现在争论无任何意义。”
听到四位长老的讲话,坐在堂上正中央的门主终于发言:“我明白各位的意思。林夕确实是我派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是这件事关系到门派的存亡。”
三长老:“莫非……还与其他门派有关。”
坐在门主身侧的副门主突然开口道:“各位心里明白就好,若有他人问起,就说林夕因执行任务身负重伤不治身亡。”
一弟子突然进入大殿,作礼道:“禀告门主,副门主,殿外林幕求见。”
长老们面面相觑,门主,副门主也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刚刚跟各位说的,可清楚了?”副门主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可里面的威严不言而喻。
副门主用眼神一一扫过四位长老,最后定格在了迟迟未点头的大长老中。
林夕是他最得意的大弟子,这口气自然是难咽的,可毕竟门派是大,弟子是小。
唉!
大长老终是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副门主收回目光,对弟子说道:“叫她进来吧。”
林幕走进大殿,目光直视坐在宝座上的门主,就是他下的令不让姐姐安葬安魂冢的。
“门主很清楚我来这是为了什么?”
林幕拋出一句话,然而门主并未言语,只剩下空气里各自的呼吸声。
“回去吧。”门主忽然开口道。
什么?!让我回去!这声“回去”像一记软拳砸在林幕的胸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横竖都不是个滋味。
“我连我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难道不应该给我个说法么?!”林幕叫道,脸上的怒气分明可见。
三长老突然上前一步,对林幕说道:“孩子,你姐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受了重伤才……”
“受了重伤?呵!”林幕不怒反笑。
“那你们为什么不立即给她疗伤反而还要将她推入悬崖?”
三长老:“这……”
副门主:“来人,带林幕下去。”
守在大殿外的弟子闻声进入,抓住林幕的手臂想要将她带下去。
“放开。”
“放开。”林幕越是挣扎,那两弟子就束得越紧,直到最后,林幕貌似快要被他们拖着出大殿门了。
林幕突然大喊道:“像你这样的门派,不明不白,不清不楚,迟早有一天被灭了门!”
听到这话,副门主的瞳孔骤然缩紧,在侧的门主更是咳个不停。四大长老则惊讶于这林幕的胆气,竟敢当着门主副门主的面说这种话。
副门主指着林幕说道:“罚她禁闭七日,不得给予饭食。”
“是。”
……
这是……第几日了?林幕从昏睡中醒来,门窗都被锁上了,屋子里昏暗一片。
她睁着眼睛,凝视着黑暗中的一切,姐姐坐过的椅子,端过菜的桌子,柜子里姐姐看过的书,还有……林幕摸了摸身侧的枕头,小时候做噩梦时姐姐哄她睡觉枕过的枕头……
林幕转过身来,看着屋顶的房梁,两行清泪悄然从眼角滑落,流入耳侧。
林幕起身,她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她拉了拉门:“外面有人吗?”
“有人吗?”
“放我出去。”
锁链和门被拉的咔咔作响,可仍不见有人回应。
林幕瘫坐在地上,背倚着门,喃喃道:“放我出去啊……”
恍惚中,林幕好像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
这林幕啊,没了姐姐看她以后还怎么嚣张。
柳师姐,林幕关在里面不会被饿死吧。
饿死最好,饿死就能和她姐团聚了。
柳妍看着身旁边的小师妹,抱臂挑眉:“怎么,你还同情她?”
小师妹立刻摇头道:“怎么会呢,她这个人,最令人讨厌了!”
……
呵。
她这个人,最令人讨厌了。
林幕苦笑。
要是按照平常,她早就把她们揍一顿,然后满不在乎地离开了。
为什么,为什么此刻她会觉得很难过呢?
林幕抬起头,又看着周遭昏暗的一切,绝望地闭上眼,要是如此就能和姐姐团聚就好了。
可是老天好像并不想让她饿死,因为每天都有人偷偷地给她送饭。
林幕很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可他每次送饭都是将饭盒从屋顶吊下来,从没主动露过真面目。
想到这,林幕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戌时,一个小矮人在林幕的屋后晃荡来晃荡去,手里还提着一个饭盒子,他确定四周没人后,就爬上屋子的顶梁柱。
我爬,
我爬,
我爬爬爬,
小东西一只手拿着饭盒,另一只手攀住柱子,两条肉乎乎的小短腿用力往上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上了屋顶。
他像前几日那样先揭开屋顶的几片瓦,再用绳子把饭盒吊下去。
可就在饭盒就要着地之际,林幕听到了动静,醒了。
来得正好,我倒要看看是哪位好心的田螺“姑娘”。
林幕待饭盒着地之后,迅速拉住绳子,用力往下拉。
同样在将绳子往上拉的小矮子自然不知道状况,他鼓着两个腮帮子,憋着一口气,用了吃奶的力气将绳子往上拉。
这绳子咋变得这么重了?小矮子想一看究竟,但想到姐姐说的不能暴露身份,就把头缩了回来。
待在下面的林幕看到这绳子正在被用力地往上拉,心里叫好,她勾唇一笑,一把松开了被紧握在手的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