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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燃以为姜管家还要说姜子墨的事,便借口自己累了要休息一会儿,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便朝着二楼走去。

“可是……”

事关重大,姜管家还想开口,黎燃却是已经转身离开了,见状他只能无奈地止住话语,看着黎燃上楼的身影,眼里是显而易见的焦急……

偌大的二楼冷冷清清的,只有黎燃一个人和他哒哒的脚步声。

黎燃其实很喜欢狗,只是辛阮对这些过敏,母亲又再三叮嘱,他便放弃了在家里养狗的念头。

试想如果当初他不考虑辛阮,真的养只狗的话,此时狗子肯定会摇着尾巴来接他,也不至于他一个人如此地清冷孤单。

思索至此,黎燃在心中冷哼一声。

想他养了辛阮那么久,辛阮却扭脸便跟他提了离婚,呵,当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连只狗都不如……

在二楼楼梯口站了片刻,黎燃便回到了房间。

自从出生以来,他从未像今天一样说过这么多的话,眼下只觉得嗓子眼像是冒了烟一样不舒服,隐约记得床头柜的抽屉里有药,于是便拉开抽屉开始翻找。

然而没找到治嗓子的药,却看到里面放着的一个打火机。

黎燃瞥了一眼,似乎是有些眼熟。

黑底描金的打火机从工艺上就能看出是个轻奢品,价值应该不菲,只不过打火机的身上分布着深浅不一的几道划痕,划痕处漏出了银色的底漆,异常的突兀丑陋。

像是被谁摔坏了,是个残废品。

黎燃将打火机拿了出来,他的拇指擦动齿轮,齿轮带动打火石,下一秒便擦出了高高亮亮的火苗。

哦,还能打出火,也不全是个残废品。

黎燃在手里把玩着,他摩挲着打火机上的划痕隐约有了几分印象,这东西好像是辛阮送他的,不过这打火机上的划痕是怎么来的,他却是没有丝毫的印象。

较深的印象就是辛阮似乎总喜欢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他,喜欢的不喜欢的,有用的没用的,他都会买。

就像是手里的这支打火机,即便知道自己不吸烟,辛阮依旧是送了这个给他。

那时候他们刚结婚,辛阮还没有那些让人厌恶的小动作,想着辛阮也是一片好心,他不想驳了辛阮的好意,觉得应酬或许能用得上,便收下了。

然而事实却是根本用不着,所有人都知道黎总烟酒不沾的习惯,所以没有人会在他的面前吸烟。

只除了辛阮。

又想起那天辛阮当着他的面点燃香烟的场景,黎燃黑曜石般的眸子愈发地暗沉。

隐约记得辛阮似乎还送过他一条宝石蓝的高定领带,这么想着,于是他将打火机撂在了床头柜上,起身去隔壁的衣帽间翻找。

然而,他翻遍了衣帽间所有的衣柜和抽屉,却都没有找到那条宝石蓝的领带。

喊来负责衣物的阿姨,黎燃询问起领带的下落。

“先生是说辛阮先生送的那条领带?”阿姨对黎燃的每件衣物都记得清楚,很快便想了起来,“姜特助扔了。”

黎燃微顿,随即眉头紧锁怒从中来,开口的语气凌厉不堪,“姜子墨什么时候动我过的衣服!”

“没有没有!”见他误会,阿姨连忙解释道:“姜特助没有动,是先生您,是先生您让姜特助扔掉的!”

未曾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黎燃一时错愣,下意识地反驳,“我什么时候让他——”

话未说完,黎燃的脑海中似乎是想起了这段记忆——

宝石蓝的领带上不知从哪儿沾上了污渍血迹,像个墨点一样难看,于是姜子墨便给他换了一条备用的,解下来的领带姜子墨问他怎么处理,他一眼便看到了门旁的垃圾桶,于是让人随手丢掉了……

原来真的是他让扔的。

“辛阮先生当时就在门口看着,他事后难过了很久呢。”阿姨一个没忍住,蚊呓般极其小声地嘟囔了两句。

他们这些别墅里的佣人都很喜欢辛阮这孩子,没什么架子还有礼貌,日常面对她们也都是笑盈盈的模样,很是讨人喜欢,不过谁也不知道黎总是怎么想的,明明有辛阮这么好的老婆,可他偏偏不喜欢。

即便阿姨声音很小,黎燃还是听到了。

“所以,扔领带的时候……他看见了?”黎燃的语气难得迟钝了起来。

“是啊,辛阮先生当时就在门口,看得清清楚楚。”阿姨满是笃定地点了点头,“后来你们走了他还去到门旁的垃圾桶里看了好一会儿呢。”

闻言,黎燃沉默了。

沉默间他又想起辛阮的鱼儿死掉的那天,辛阮就在鱼缸前站着决绝地说出了离婚的话语,他一直以为是辛阮耍脾气的小打小闹,可是这一刻他迟疑了。

他甚至能够想象出辛阮垂眸望向被丢掉的领带时,低垂的睫毛与满脸的落寞。

一时间黎燃的心中滋生出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般,杂陈难料。

难道真的是他做错了吗?可东西脏了不就是要扔掉吗?

见黎燃不说话,阿姨蹑手蹑脚地退下了。

徒留黎燃一人在偌大的房间里,盯着空了一半的衣柜沉默良久,他的胸口处有种坠坠的失落感,像是被高高扬起的沙子经过筛网后,无止境地沙沙下落。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所以辛阮才失落离开了吗?

问题刚在脑海中出现,便不由自主地闪过了辛阮跟邵世宽的画面,邵世宽暧昧的话语似乎还萦绕在耳边,原本的不知名的情愫瞬间被恼怒代替,黎燃眼中又满是冷漠,内心却是生出一股按捺不住的怒火。

他做错了什么,错的分明是辛阮,明明还没有跟自己离婚,便早早地勾搭上了别人!可笑他竟然还在这里寻找辛阮曾经的痕迹,一个沾了污渍的领带他扔了便是扔了,又能怎么样?

甩上衣柜门,黎燃冷脸回到了卧室,一眼便看到了床头柜上的打火机,打火机上银色的划痕,在他眼中格外地刺眼。

像是寒冬腊月般,黎燃的眼神愈发地冷,明明是送给他的东西,这上面却又是谁用过的痕迹?

内心那股无名的怒火烧的愈发旺盛,黎燃强忍着扔到垃圾桶里眼不见为净的冲动,喊来了姜管家,就要把东西扔给他,“辛阮的。”

“给他打电话,说他的东西落下了,让他现在、立刻、回来取。”黎燃一词一顿,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漠,“不然,就扔掉。”

然而姜管家只是站在那里,犹犹豫豫地看看打火机又看看他,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黎燃看出了姜管家有话要说,眉头隆起问道:“什么事?”

闻言,姜管家小心翼翼地斟酌着字句开了口,“傍晚时分,家里接到了公安局的电话。”

辛阮除了辛陶便再没有其他亲人,然而辛陶正上高中课堂时间是不带手机的,公安局电话联系不上他,于是先把电话打来了黎家。

“辛先生遭遇了海难。”

作者有话说:

零点还有一章,也是万字大肥章,是黎燃海边找老婆的名场面哦

姜管家一句话如雷贯耳, 瞬间让黎燃僵在了原地。

穿堂风透过窗子吹进屋内,凉凉地乱了黎燃的发丝,也仿佛冻住了他的脑子般, 让他无法思考。

什么海难, 谁遭遇了海难, 辛阮怎么可能遭遇海难?

所以这是谣言,还是什么捉弄他的把戏?又或者是辛阮想明白了,想跟自己复婚不好意思开口,然后做出的蹩脚恶作剧?

不高明,这个方法一点也不高明。

像是看出黎燃的不相信, 姜管家又重申了一边,“下午接到电话, 说辛阮先生遭遇了海难。”

一句话,瞬间让黎燃的眼睛充斥上了血色。

他的嗓子噎噎的, 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上了似的, 窒息的感觉也在一刹那袭来,冲撞着黎燃的胸口,让他艰难到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缓了多久, 黎燃才终于晦涩地开了口, 声音却像是砂石般磨砺着耳膜,喑哑不堪,黯淡无光,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姜管家从未见过黎燃如此的模样,纵使不忍, 他还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 “辛阮先生他……遭遇了海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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