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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苏缵没有回避,“你是不是觉得因为胡氏出现得太巧?”

  苏婼挑了下眉,正常人应该都会这么想。不过她当然能听出来还有内因。

  “我出那趟门之前,发现我们洞房之夜根本就没有圆房。但她从始至终都在说,那天已经圆房了。”

  “你怎么发现的?”

  苏缵目光深深:“我腰间有颗指大小的肉瘤子,一直不为人知,包括身边近侍。我曾找大夫看过,确认无妨,也就没管它。但她若与我圆过房,不可能不知。那日她替我系衣带,忽然碰到了那里,她当是纽结,责怪起了下人替我更衣不认真,说硌得我不舒服。

  “于是我问她,谁说这是纽结?她说这不是纽结是什么?我又问她,新婚夜里后来是谁帮我穿的衣?她说是她亲手穿的,哪好意思让丫鬟进去。她说了许多私密的细节,听起来再真实不过,但是说得越多,破绽就越多,越能证明她没有看过我的模样。”

  苏婼不觉坐直了身子。她的脑子此时此刻也有些转不太动:“即便如此,那会不会是因为她害羞?或者,出于对圆房的恐惧?”

  她是过来人,前世嫁人时也经历过这样的心情的。黄氏从小接受严格教育,这种事上放不开太正常了。扯个谎什么的,也无伤大雅。

第380章 伴手礼

  “如果新婚是害羞,害怕,那后来呢?自打那夜之后,我就再未与她行过周公之礼。当日我稀里糊涂地过去了,翌日奉母命体恤她而未碰她,第三日她就说来了月事,我不能碰她。而她月事未完就出了京城。

  “当然,这些可能是真的。但是当我后来回京,当天夜里我就去了她房中,在你们眼里大方得体温柔贤慧的她却大肆冲我使性子,怪我带回来了胡氏。可天知道,当时我只是把胡氏从虎狼坑里救了出来,还并没有碰过她。胡氏的确是多番想引诱我收了她,我没依。

  “她身世委实可怜,不怪她想进我家门。可不管怎么样,我都未曾与发妻圆房,这事有违规矩。就算要收,也得问过她答不答应。那晚回了房,我跟她好说歹说,她不信我,我说我可以马上就把胡氏送走,她也不信,说我就算送走也会把她安置在别处。

  “我火了,就走了。数日后再去,依然如故。总是她人前对我体贴不已,人后则各种数落怪责,总之像是不把我气走誓不罢休。如此这般,我才把胡氏给收了的。当然,这样她也就更加有理由数落我了。”

  苏婼道:“这么说,到如今为止,二叔印象中是从未曾与二婶圆过房?”

  “这模样,还能圆房吗?”苏缵气恼地端起茶喝了一口。

  苏婼退身回去,窝回椅背里。

  她原以为这俩人关系再破裂,至少也是同过房的,次数再少吧,再起码在胡氏堕胎之前也会零星地存在。没想到他们竟然是一次都没有过——按照苏缵所述,连腰间拇指大的肉瘤子都没有发现,还说亲手穿过衣,圆过房,这不是瞎扯吗?

  房都没圆过,自然就不可能生下孩子了!

  可黄氏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那么多年她都没有做好圆房的准备?

  苏婼认识她这么多年,她身上可没有任何一点透露出来她是这么扭捏的人。

  关键是,她需要子嗣啊!

  她宁愿过继苏祯也不愿生孩子?

  还有,听苏缵的描述,一进房就吵,这分明就是把人赶着往外走嘛!

  她有这么讨厌苏缵?那当初不能不嫁?孩子是女人在夫家的恃仗,她就算为了自己,生个孩子再把男人踢开也好啊!

  她扶着杯子半日,看他把一杯茶喝完了,说道:“就是因为二婶这般,所以二叔觉得是她把胡氏肚里的胎儿给害了?”

  苏缵眼朝前方,不如先前那般气恼了,语气变得缓慢:“倒也不全是。”

  “还有什么?”

  “胡氏堕胎后那几天精神非常不对劲,她听到提及黄氏就害怕,脸色惨白,眼神闪烁,还冒冷汗。那模样,就跟见了鬼似的。但相反的,她却并没有亲口说出黄氏就是凶手这样的指控。而有几天半夜她做恶梦,还发出呓语在喊‘秋姑娘饶了我吧’‘秋姑娘,这也是二老爷的孩子’这样的话。”

  说到这里苏缵看向苏婼:“咱们家里,没有人唤做秋姑娘吧?她从小在外浪荡,便是在勾栏院里,也是卖艺不卖身的,最有力的证明是,胡氏是处子。”

  这番话苏婼全都听懂了。

  黄氏的闺名的是黄于秋,苏家除了她之外,没人的名字里有秋字。她既是勾栏院出身,那她就不可能还有接触到其他大户小姐,并产生纠葛的可能。以及胡氏还是处子,那就绝不可能说除苏缵之外,她还怀过别的“二老爷”的孩子。

  所以,这个“秋姑娘”只能是黄于秋。

  但胡氏为什么会唤她“秋姑娘”这样闺阁里的称呼,而不是太太呢?

  “后来你可问过胡氏?”

  “问了,她说她全都不记得了。我提到‘秋姑娘’,她说从前听到黄氏的陪嫁丫鬟这么称呼过她,每次那丫鬟申斥胡氏,也都是以‘我们姑娘’这样的称呼。她说的没错,我在黄氏屋里,不止一次听她们这样称呼,也懒得去纠正。胡氏听到了学舌了不为奇。比起这个,我更在乎那个失去的孩子,还有胡氏是否能好起来?我虽然没个好脾性,但也并不想不断往后院进人,黄氏如此这般,我早断了跟她生子的念头,便指望胡氏能给我生一儿半女,弥补缺憾。”

  苏婼想了下:“我看胡氏如今倒是极好。”

  那次不是还敢去黄氏屋里挑衅么?

  “是啊,约摸两半年后,估摸着身子也养回来了,胡氏精神也好起来了。又跟从前一样。但胡氏病中的模样却刻在了我心里,即使没有证据证明是黄氏干的,我也还是认定了她。你可以说是我的偏见,也可以说我失德,怎么都好,我心里这坎都是无法跨过去的了。”

  苏婼也没有劝他。

  “姐姐和二叔在喝茶呢。”

  远处的阿吉大声地说起话来,苏婼看到她还往这边指了指。而她面前正站着游春儿。

  苏缵站起来:“好了,我能说的都说了,我求你的事,你得帮我办了。”说完他指着桌上的东西,“东西你就拿着吧,当是二叔求你给方才那些话保密的。”

  苏婼莞尔一笑:“我晚上去瞧瞧胡姨娘。还有,二叔可也别把这事儿给别人透露了,二婶待我可比二叔待我还好呢,没得回头我得罪了她,害她恨我。”

  “知道了。就你那么多小心思!”

  苏婼目送走了他,朝阿吉他们招了招手。

  游春儿快步走进来,说道:“姑娘,韩世子差了护卫来,让小的转告您,世子请姑娘去太平胡同,有些事情需要请教姑娘。”

  苏婼放了茶:“那你去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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