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初临上郡(1 / 2)

霜降时节,万物毕成,毕入于戌,阳下入地,阴气始凝,天气渐寒。对于天气变化感知最为明显的便是秦朝西北边陲上郡。一夜之间,便千里霜铺,与苍茫的穹顶混为一宇,令清晨出帐的扶苏不由感叹人生渺小,如沧海一粟。

犹记几天前,扶苏还在云阳,因重拾信心,一时兴起,饶有兴致地去攀登了九嵕山。

驻足在只剩残桓的上古黄帝遗迹上驻足聆听,风呜呜作响,闭上眼睛,仿佛听到战马嘶鸣,刀枪剑戟的悲戚。扶苏不不禁感叹朝代更迭,岂有万世不变的道理。

经过日夜兼程,当扶苏再度睁开眼时,眼前已是另一番场景:众多衣衫褴褛的奴隶,顶着早晨的清寒正在运送石料,一那蜿蜒的队伍一直延伸到山丘之上。

这里是白于山山区,后世或称为横山,属于六盘山山脉,距离上郡的郡治肤施县不过一日的路程。

在还未控制河南地,即河套地区的时候,秦汉多在此处屯兵并兴修工事拱卫关中。

扶苏不觉加快了脚步,想要跟随他们前去看看。

身旁侍卫的都尉,赶忙上前指引。他也是昨晚接待扶苏的本地最高军事长官,这里驻扎的千人边军便受其所管。

“公子,此处边墙近乎完工,您可登楼而观。”

扶苏微微颔首,在其引导下来到了一处燧堡,登高而望,只见奴隶们赤手赤脚,身着单薄的褐衣在兵士的吆喝和督促下苦力劳作。

“叮叮当当”的堆砌声音不绝于耳,光听声音好似一派热火朝天的情景,但现实中却是已然麻木的奴工。

扶苏紧锁眉头,来自后世的他并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感到有一丝丝不适,但是已然作为统治阶级的他也不好过多地表示什么,只是后世的、还没被这个时代泯灭的良心依旧促使着扶苏做些什么。

“将军,天寒地冻,为何奴隶们这般缺少御寒过冬的衣物?”

作为千夫长,倒也担得起将军的称谓。都尉倒也没有因此显得受宠若惊。

“公子,依《金布律》,朝廷已经发放了囚寒褐衣,奴隶身着之物便是冬装,况且此等皆为六国遗民,非忠秦之士,无需多心照拂。”

卫尉立于扶苏身旁解释道。

《金布律》规定,一年之中,国家发放两次衣服给非邢徒奴隶,从四月到六月发给夏衣,从九月到十一月发给冬衣。过期不领,不再发给。

“这便是冬衣?”扶苏愕然,上前俯身透过垛口朝下细细观看,“不过仅仅稍厚于薄布,勉强裹体而已!”

都尉面不改色,答道:“如此即可!”

扶苏不免愠怒,正欲发作,却被一旁随行的雍巫轻扯衣角。

“借一步说话。”

几步之后,雍巫方才说道:“昨日我打听了,这位都尉其父死于邯郸之战,对赵人有切骨之仇。”

“邯郸之战?”

扶苏对于邯郸之战的印象还仅停留在秦昭襄王时期,赵国合纵东方诸国,成功击败秦军二十余万,自此秦国军力大损,迟滞了统一的步伐。

“是的,灭国之战。陛下亲临战阵,还坑杀了幼年居住邯郸时的仇家。”

雍巫爆出了一则令扶苏颇感兴趣的轶事。

不过,眼下还不是八卦的时候,“其下皆为赵国人?”

雍巫轻轻点了一下头。

“哎~”

扶苏望着城下劳作的奴隶,心中不免觉得苦涩,秦灭六国,从宏大叙事来看极其伟大,但私底下不知掩埋多少普通人家的辛酸苦辣,其中燕赵与秦之间的仇恨便是跨不过去的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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