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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赤其实也是在听完墨踪那句“他是我夫君”后立刻炸毛成狮子,不管不顾当即咬了回去,他没想太多,更忘了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在听在看。

猝不及防的“带我出去”四个字让梅赤心花怒放,他立马头也不回抱着杨砚青于众目睽睽之下走出内院,“青青,我先带你去上药。”

墨踪瞠大了眼看着杨砚青乖乖窝在梅赤怀里,那一声“带我出去”,杨砚青以为只有梅赤能听到,却不知这几字早已变成利斧横劈墨踪心口,让墨踪连上前阻止的勇气都没了......

阻止?呵呵......

墨踪苦笑,自己一个废人如何拦得住那人心中的战神?如何跟陪伴那人快二十年的竹马将军比拟?自己在他心里算得了什么,一个假夫人?

从头彻尾也只有自己一人傻傻入了这场戏......愈陷愈深,方才脱口而出的那句“他是我夫君”,当真是千古一大笑话!

墨踪感到喘气有些困难,又觉从指尖开始到浑身都结上一层厚厚的霜,寒心彻骨,再难动弹。

曹砚青。

你真的要跟他走吗......

你说你绝不会背叛我。

还算数吗......

夜闷沉沉的像憋了场大雨,内院已然冷清下来,墨踪依旧坐在轮椅上,还在原先位置一动不动,只是手里摩挲着和杨砚青互换的匕首,愣怔地看着内院大门,像在等什么盼什么,仿佛杨砚青若从此再不回来,墨踪就要坐到天荒地老。

小五蹲在一旁石阶上抓耳挠腮,看到叶长老端着一碗药汤走了过来,赶忙迎了上去。

小五:“那帮人可真有脸,竟,竟指使你来送药,没烫着吧。”

叶长老:“谢谢哥哥关心,叶叶不怕烫,愿为墨夫人端药。”

小五:“乖,一会儿我回屋给你从桌上拿包糖吃。”

叶长老:“谢谢哥哥赏糖,我自己进屋去拿,哥哥只管伺候夫人喝药。”

小五:“好,真,真乖。”

叶长老慢慢踱到大堂门口,三步两回首看到墨踪一声不吭麻木喝下汤药后,这才快步进了屋,从卧房抓起一包松子糖塞进袖口后就直奔书房而去。

他径直来到杨砚青平日睡觉的坐榻旁,从怀里掏出个布囊,随后便弯下腰开始在杨砚青的帛枕上寻找杨砚青掉落的发丝,轻轻捻起又小心翼翼放进布囊中。

“这药引子够墨踪用一阵了。”叶长老把布囊快速收回怀里,咧嘴暗笑一下,脚步更松快了,“那二人想必交合过,药效便更快了。”

叶长老疾步出了大堂,见墨踪俨然变成了一座“望夫石”......

叶长老:“......”

叶长老一声暗叹,心说雪狼一脉战天斗地,乃天选之子根本没缺点,若非要挑一个,就是他娘的历代都是痴情种,爱上一人就一辈子,且只与此一人交合,就因这个当初差点儿断了血脉。

上代狼王也正是被敌人拿住缺点战死沙场,又落得骨肉离散的下场......

叶长老只是祈祷墨踪和曹砚青二人只是玩玩,毕竟曹砚青是男子,这不又要面临另一种断血脉的危机?

柳六其实也一直坐在一旁静静陪着墨踪,心里早就盛满了一滩又一滩血,却只能咬牙吞咽。

他机械地刻着一个又一个玉件,他希望墨踪能早日知道自己对他真心可鉴,而曹砚青那花心的白眼狼又如何能跟自己比,墨踪迟早会看清这点......

杨砚青木讷地往内院走着,脚下踩满了棉花,梅赤方才说了好些话,杨砚青是左耳进右耳出,他不是不想听,而是真的听不到,因为整个身体都被墨踪一人填得满满当当,谁又能进得来呢。

梅赤一步一趋跟在杨砚青身后,眼睛晦暗无光,他总觉自己好像总也追不上前面的青青,追不上青青的心,既然追都追不上又何谈把他的心牢牢攥入掌心?

但梅赤相信岁月的长情,更相信青青的长情,这世上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曹砚青。

他知道曹砚青会舍不得扔掉任何一件长时间用过的东西,既然对死物都如此留恋念旧,更何况是对从小到大一直陪在他身边的自己呢......

青青......

我知道你会回头。

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回头看我,转身拥抱我,你会告诉我,你永远也不会离开我......

梅赤看着杨砚青进了内院,便转身落寞离去。

杨砚青耷拉着脑袋釜底游魂般进了内院,从内院到书房的这段路,杨砚青感到从未有过的漫长。

直到他抬脚迈上台阶,却又踩了个空,在险些摔倒的瞬间,余光见有一人向自己迎了过来,稳稳把自己接住了,又紧紧箍在怀里。

“夫,夫人?你还没睡。”杨砚青讶异地忘了起身。

“少爷啊,你,你怎得才回来。”小五撅着嘴,“夫,夫人在院子里等你快俩时辰了,也不让我去寻你。”

杨砚青一时语塞,这才感受到墨踪结实的胸膛温热的怀抱,杨砚青的耳根遽地就红了。

杨砚青直想抽自己,因为他发现自己就是这么怂,就因墨踪一直等自己回来,就立刻开心得要飞上天去,可真特么有出息。

“师傅,柳儿先回房了。”柳六声音蓦地响起,脸色依旧煞白,直接把手里东西扔在地上起身走了。

杨砚青在听到柳六声音的刹那,像听到警报响一般,瞪时脑子一震,立马要从墨踪怀里下去,却是螳臂当车,反而被墨踪直接抱坐在了腿上......

“你去哪儿了。”

墨踪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明明听着是冰冷的声音,却不知为何从他口中吐出的气息如此炙热,吹过杨砚青的脖颈、耳畔,滚烫了杨砚青半个身子。

杨砚青尴尬地看着柳六进了东厢房,这才吁了口气,“去,去赏月了。”

墨踪:“......”

“你跟他去赏月了?”墨踪骤然把脑袋探到杨砚青肩上,死死盯着他侧颜。

杨砚青此时已被墨踪完全包裹住了身子,浑身腾起热气,脑子一时又混沌成粥,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墨踪沉默了片刻,把头收了回去,直接摇起了轮椅。

“我,我这就下去。”杨砚青局促道。

“别动!”墨踪声音低沉,眉心凹出百米深壑,直接带杨砚青进了大堂朝卧房而去:

“你给别人跳了舞,陪人赏了月,也该陪陪我了。”

作者有话说:

这里做个补充:

1.杨砚青外表大大咧咧,实则内心有着艺术家的敏感脆弱和单纯,杨砚青看到墨踪对柳六表白后心里大委屈,所以一赌气小声让梅赤赶紧带他出去,每个人都有冲动和脑子糊涂犯错时候,请宝宝们谅解受了大刺激的杨砚青。

2.墨踪本就傲娇,很多话他说不出口,性格使然,望宝宝体谅,后期腹黑觉醒,会攻起来。

墨踪带着杨砚青进了卧房,房内烛光已十分微弱眼看要烧尽。

墨踪干脆一挥袖子熄了烛火,房内变得漆黑一片。

墨踪在黑暗中的眼睛已经放肆黏在了腿上这出尘的仙子身上,摄魂香气让墨踪又把杨砚青往自己怀里搂近了三分。

此时的杨砚青在适应黑暗后,发现墨踪已把他带至窗边,杨砚青不是不想从墨踪腿上下去,只是墨踪仅用一只手就能摇动轮椅,另一条手臂则正有力的箍着自己。

下一刻杨砚青手腕一紧,墨踪不知何时伸手过来握住了自己左手手腕,缓缓抬到他眼前,朦胧月色中,听他轻声道:

“还疼吗。”

墨踪的声音像掺进了月光,方才怒意全然消失,唯剩耳畔传来的阵阵暖风和汩汩怜爱,这让杨砚青霎时心若撞鹿,睫毛扑扇起来。

“嗨,不,不疼,小口子,无碍。”杨砚青结结巴巴顺势要抽回手,却又是徒劳,只能任由墨踪温热掌心牢牢攥着手腕,又像攥住了自己的心,墨踪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又何尝不是早已紧紧连在了自己心尖上呢。

“方才......”墨踪攥着杨砚青的手似冒出了汗,“梅赤说要娶你回府,可是真的......”

杨砚青突然一愣并不记得梅赤说过这话,赶紧挥着右手,“嗨,别听他胡言乱语,夫人又不是不知梅赤总爱说些浑话。”

墨踪攥了攥杨砚青的手腕,沉默了好半晌才深吸口气问了句:

“你现在......可是喜欢上他了?”

杨砚青再次“嗨”一声,“我跟夫人曾说过,我对梅赤只是兄弟情谊,扯不上其他的。”

杨砚青随后感受到墨踪微微吁出了口气,于是赶忙又接了句:

“夫人放心,我根本瞧不上他那样儿的,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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