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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越重新盘膝而坐,沉下心神进入修炼之中。

这一回他等待得没多久,顾从渊就回来了。

顾从渊并未出声,只是那凛冽的气息过于熟悉,稍一靠近连越便察觉到了。他睁开眼,见顾从渊手中拿了本很厚的书。

顾从渊:“藏书阁中取的,地图相关。”

连越想到那残破地图上曲折蜿蜒的图样,明白了顾从渊的意思。见对方的目光落到那储物戒上,他也忙开口:“师傅让人送来的,还命你半个时辰后前去峰顶一叙。”

顾从渊脸上并无讶异之色,想来此事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伸手拿过储物戒,神识在里面探了一番。

连越好奇:“里面是什么?”

“一些灵药和材料,可炼制为解毒丹药。”

解的自然是那白衣女子下的毒。

“昨夜之事谢了,没想到那女子还使了毒。”说着说着,连越的关注点很快落到了其他方面,“你还会炼丹?”

“略懂皮毛。”顾从渊语气一顿,又道,“你身上的毒已解了七七八八,再服用两颗解毒丹药即可。”

说罢,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个精致小巧的炼丹炉来,径直开始炼丹,燃起的灵火是幽蓝之色,极为好看,再将灵药材料之类一一投入炉中。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般顺畅自然,一气呵成,连越看着不由心生羡慕,顾从渊真就什么都会啊。

他想起自己先前在洞天中,似乎夸下了海口要给顾从渊炼九品丹药,如今想来有些脸热,到底是谁给谁炼制丹药。

不多时,丹药便成了,灵火一收,浓郁的灵气之中,两颗白色的丹药被顾从渊用引力术拘至手中。

“先服下一颗,余下的两个时辰后服用。”

丹药被顾从渊递了过来,或许刚炼制而成,连越感受到丹药上还隐有滚烫之意。

他微微抬头,丹药径直落入口中,才入喉他便忍不住神色一变,这丹药虽然气味好闻但味道实在有些难言,苦倒是其次,这附加的奇怪味道太重了。

他忍了忍没将这丹药吐出,有些苦中作乐地想着还好先前几颗是在昏迷的情况下服下的,要是神智清醒那岂不是多受了几次罪。

顾从渊自然将他的面色变化看在眼中,嘴角不由勾了勾,手一抬又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个棕色的茶壶来,另一只手拿了个精致的玉杯。

连越一抬眼,便见玉杯中盛了青绿的茶水,清香阵阵,朝他递来。

顾从渊垂眸:“是灵茶,味道尚可。”

“……”倒挺贴心。

连越立即将这茶水饮下,液体入喉冰凉清爽,令人耳清目明,口中的苦味也消逝一空,他面上也为之一松,确实是个好东西。

顾从渊又道:“解毒丹服下后,运转灵力效果更佳。”

连越当即盘膝而坐,运转灵力前稍微起了了好奇之心,问道:“那毒有何效用?”

要说这毒的影响他倒没感受出来,要吃那么多解毒丹药应是十分严重才对,他只隐约记得昨夜,顾从渊似乎因这毒吐血了,其余就不记得了。

顾从渊沉默片刻,似在思考,才道:“大概是削弱神智罢,她长剑斩下时,毒素源自那兽类的虚影,影响神智而让你难以升出反抗之意。”

“此毒也算不得影响多严重,只不过极易扩散至四肢百骸,便有些难以拔除。”

原来如此。

解惑之后,连越心神沉浸,彻底陷入灵力的运转之中。

初入筑基,要的便是生出神识,就如一颗种子在没入土中,他将这凝聚而出的灵力一股脑浇灌而下,随之,种子生根,发芽,抽枝,长叶,最终在枝干末端处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花苞。

初生的神识无比脆弱,连越小心翼翼地在其中灌输灵气,期待着花苞长成,一朝盛放。

可不知怎么的,无论他如何倾注灵力,那花苞始终差上那么一丝,玄而又玄地引着他又往之倾注,如此反复几次,令人费解。

恍惚间,他听到有人淡淡道:“错了。”

错了?又如何错了?

他不解其意,还疑惑着,便感受到一股陌生的灵力出现了,温和而安静,略过那花苞时犹如春日的风,却顺着根茎一路蜿蜒向下,浸入了根部。

在下一瞬,那花苞乍然变化,长得比先前大了许多。

连越恍然大悟,原来错了是这个意思,是他钻了牛角尖了,一味地将灵力输送至花苞,完全忘了根部才是最能将灵力尽数吸收之处。

他凝心静气,灵力换了个方向没入根茎之处,顿时那花苞上隐隐颤动,一片片花瓣缓缓绽放开来,而花蕊之处,一点白色的光点随之飘出。

他感觉自己的一切都附着在了这白色光点之上,所看到的,感受到的,随着这光点不断变化,这便是神识。

神识脱出灵台,向四周扩散。

这种感觉无非是极为奇妙的,神识在往上升,飘出了洞府,他看到了双目紧闭的自己和一旁的安然翻着书页的顾从渊,或许是感知停顿得久了一些,似乎被顾从渊发现了,淡淡地朝神识所在处看了一眼。

还在往上升,随之将整座藏无峰看在了眼中,一草一木都清晰明了,风声与人声交缠。

神识扩散到演武场之处,好巧不巧,他看到了来寻顾从渊的那两名弟子,此时他们眉飞色舞,和一众弟子在说着什么,话语声清晰地传来:

“没想到,连越真的和顾师弟有道侣之实。”

“此话怎讲?”

“我本以为只是谣言,可今日给宗主传话去了顾师弟的洞府处,竟见连越就在顾师弟的洞府之中修炼,神态自若完全如自己洞府一般,而顾师弟不在,他还道顾师弟之事同他说便好……”

“没错没错,我和成师弟一起去的,亲眼所见,句句属实!这两人都一处洞府了,想必不日宗主便要给他们举行道侣大典了吧?”

“说不定今日召顾师弟过去就是为了道侣大典之事呢。”

“对对对,宗主本来还提了连越的名字,后来才改口说是要找顾师弟,说不定还真是这事。”

“毕竟和顾师弟双修之后,连越的修为都涨至筑基期了,道侣大典之事自然办的越快越好,连越为了这修为可谓是……诶,实在令人唏嘘不已。”

再次莫名其妙吃到自己的瓜的连越:“……”

而此时,他发散的神识也到了强弩之末,体内的灵力耗尽支撑不了,瞬间天旋地转,又回到了体内。

连越睁开双眼,灵力耗尽之下眼前还有些隐隐发黑,他心中暗道不好,伸了手想取出储物戒中的丹药服下缓缓。

奈何这动作才起,躯体就脱力地往后倒去,倒入了那片熟悉的凛冽气息之中,对方骨节分明的手轻悄地搭在他腰际,熟稔而随意。

声响起,手中的书掉在地下了吗?

这么近,似乎还听到了心跳声?

他费力地眨眨眼,突然好奇起顾从渊此时的神色来,好奇这人是不是如往常一般平静淡漠,稍稍垂下眼睫来看着他,或许眼底还映照出残月照雪似的光来,与他的目光交错而过,天上月般遥不可及。

可根本看不清,光与暗在眼前游离不定,耳边听到的一切声响似乎也遥远如梦境,令他忍不住恐慌,手不自觉在握紧。

直至玉杯抵在唇边,方才饮过没多久的液体落入口中,满嘴清香,体内的灵力也在缓慢回笼。

恍惚间,顾从渊的声音淡淡传来:“是我错了,不该干预你生出神识。”

“神识在融合我的灵力后飘忽不定,肆意发散,才引得你如今灵力耗尽,虚弱至此。”

果然如此。

那道声音,那股灵力,都是顾从渊。

口中一凉,一枚丹药塞了进来,并不陌生,是补充灵力的丹药,入口即化。

这时候的连越并不能意识到时间的流逝,听到的一切的声音逐渐变小了,他放弃了任何的动作,只能感受到自己的体内像是一个正在装水的瓶子,灵力好比是瓶中水,在慢慢变多。

体内灵力恢复到十分之三时,他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他躺在顾从渊怀中,对方一只手极其自然地搂着他,另一只手拿着那本书在看。

掉在地上的书,不知何时被捡起来了。

这时,一道十分熟悉的声音响起了:

“顾师兄,宗主在峰顶等了许久了,你怎么……啊?”

连越勉强抬了抬眼,便见之前那两个弟子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们,又在下一刻换一副“我这么都没看到”的模样连连摆手:“不好意思两位师兄!我二人马上就走!马上!”

两人匆忙转身,转瞬就没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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