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逛街（2 / 2）

父亲恨恨地说：“都是你惯的。你看看孩子被你惯成什么样了？”

“怎么了？孩子不好好的吗？”

“好好的能那么晚了在外面跑，还满身酒气？”

“以后用绳子把她拴住，可以了吧？”母亲赌气说。

“你们别吵了，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不出去了，行吗？我就知道你们嫌弃我没考上大学，给你们丢人了。”我哭着跑进里屋，关上门，把门插上，趴在床上大哭。

“小月，你妈还没死，你哭啥子？这深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活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一天到晚伺候你们，到了晚上不不让人休息。”母亲在门外喊。

我开了门，让母亲进来，对母亲说：“妈，我知道你嫌我没考上大学，给你们丢脸了。我明天就去广东打工。”

“你那么小，怎么能出去？”母亲说。

“我不小了，今年十八岁了。”

“你自己不能去，明天妈跟你一起去劳务市场看看。”母亲说，“早点睡吧，别闹了。妈不要求你多优秀，不要求你上什么大学，只要你听话，妈就什么知足了。”母亲用手擦去我的眼泪。

我点点头，说：“好，我听话。”

母亲出了房间，关上门。

折腾了一晚上，我也累了。尤其是我刚喝醉酒不久，头依然有点晕，眼睛一点儿睁不开了。

昏昏沉沉睡去。

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母亲做好了早饭，喊我吃饭。

早饭是我最喜欢的蛋炒饭。母亲炒的蛋炒饭非常香，米粒金黄油亮。我吃完了一大碗蛋炒饭，意犹未尽。母亲又给我盛了一碗。

我很快把母亲给我盛的蛋炒饭吃完了，舔着嘴唇，还想吃。

母亲笑着说：“不能再吃了，再吃就撑坏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像个男的，那么能吃。你不怕吃胖了，嫁不出去？”

“不怕，我这辈子不嫁人，就跟妈在一起。”

“傻孩子，女孩子长大了哪有不嫁人的？将来妈老了，不能照顾你了，谁照顾你？”母亲说。

“我自己照顾自己，大不了不吃不喝，饿死算了。”

“好啦，饭也吃了，嘴仗也打了，现在跟妈去劳务市场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的工作。”

“妈，我不想去了。我担心去了外地，吃不到你的蛋炒饭了。”

“好吧，你不去找工作，妈养你。养多久都行。”

“谢谢妈！有你真好！”我抱着母亲说。

“别把油蹭到我的衣服上了。”母亲推开我。

母亲穿了一件白色碎花衣裳，很香。她喜欢用茉莉花香味的香皂洗衣服。

“妈带你出去转转，你也该有件新衣服了。这么多年家里委屈你了，让你穿你大姐、二姐的衣服。妈知道你很努力，没考上大学，还有别的路走。条条大路通罗马。咱不急。你不是爱写作吗，咱们就专门读书、写作，我就不信我们培养不出一个作家。”母亲带着我上了街。

从南山头走到东门坎，走到中山大街，走到西街，我们逛了整整一天。

那天中午，母亲带我在去了中山大街一家馄饨店，一人吃了一碗馄饨。那是我第一次吃馄饨，皮薄馅多，馄饨汤里的紫菜、虾米、香菜味道鲜美。

“多吃点。”母亲用白瓷勺子把她的碗里的馄饨舀到我的碗里。

我用勺子把馄饨舀回母亲的碗里，“妈，你也多吃点。每次你做好吃的菜的时候，都舍不得吃。你总是等我和爸吃完饭以后，泡一些菜汤就饭。我都知道。”

“菜汤营养多。你看看妈吃得胖乎乎的。”

“我以后也泡菜汤。妈，你别跟我抢。”

“好，妈以后炖鱼汤给你喝。”

母亲在服装批发市场给我买了一套粉红色运动服，去裁缝店给我做了一条石榴红的套裙。

天快黑的时候，我们到了家。

父亲在厨房擀好了面条，洗好了青菜，等我们一进门，就开始下面条。

我们洗了脸，刚到客厅坐下，父亲就把下好的一大锅面条端了过去。

父亲拿了三个大碗，盛了三碗面条。

我给母亲端了一碗面条，放到她的面前。

“你们今天到什么地方去了？中午也没回来。我中午洗了青菜，准备炒青菜，看你们没回来，我随便吃点咸菜。”父亲说。

“我带小月出去逛街了。小月长这么大，我没陪她逛过街。以前她上学没时间，现在她毕业了，有时间了，我就陪她出去走走。我正好也想逛逛街。”母亲说。

“你下次出门给我留张纸条，让我知道你中午回不回来吃饭。”父亲说。

“我也不知道中午回不回来。我没想到街上有那么多好东西，简直看不过来。以前我以为我眼面前的地方就是整个世界。出了家门，我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大，有很多好东西。”母亲给我倒了一杯白开水，加了一些白糖，放在大桌子上凉着。

我最讨厌喝糖水。以前只要母亲给我倒糖水，我总会很生气，把糖水倒掉。这一次，我没吭声。母亲为我好，我知道。我再不懂事，就对不起母亲了。

“小月，我想了一整天，还是觉得你继续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参加高考，是咱们穷人家唯一的跃龙门的机会。你再拼一年，努把力，好吧？”父亲语重心长地说。

“爸，让我好好想想。明天早晨我给你答复。”我埋头吃面条，面条很烫，我被烫出了眼泪。

那天晚上，我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