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群魔乱舞的西晋代表:司马伦(2 / 2)

只有司马伦是下一个“杨骏”,贾南风才能真正的掌权。一切皆是因为,司马伦无能!

德不配位早晚登高跌重,这不是偶然,是一定的。就好像你明明长相普通,非要尬吹自己是四百年才出一个的美女,自然有人跳出来说你普信。因为真相本身往往与金钱权利只是塑料关系,就算偶尔掩盖一时,终于有藏不住的那一天。

司马伦这个平庸之辈,正式被推到了大晋朝的权利中心。如果他本人有自知之明,只是明哲保身倒也罢了。偏偏人的劣根性决定了他一旦尝到了权利的滋味,以后便再也回不了头,只想要拥有更大的权利。

公元299年,图穷匕见。贾南风终于在生了好几个女儿之后确认自己不可能再生出儿子了。只是她仍旧执迷不悟,并不想听从母亲郭槐临终的忠告,善待太子司马遹,而是忙不迭的设计废了太子,将他全家关在金墉城,一个著名的皇家监狱。我没有儿子,那你也别想有,贾南风跟老公司马衷相爱相杀的帝后CP就是这么统一步调。

司马伦被提拔为右军将军,这时候的晋朝,其实全在他一人手中。他偏向废太子,太子就是晋朝的下一任皇帝,他偏向贾南风,后面就不好说谁是皇帝。偏偏司马伦这个人喜欢另辟蹊径,他选择了第三条路。

起因是废太子的两个死党,不满主子被废,找到司马伦的死党,想借住他的力量拥护太子造贾南风的反。历史上老子还在位,儿子就登上皇位的帝王不在少数,这对于聪明的司马遹和蠢笨的司马衷来说,其实更加顺理成章。

司马伦本来也同意了这个提议,毕竟谁都不愿意天天伺候一个矮矬丑的中年女人。问题出在他的这个死党身上。

司马伦特别信任的这个人叫孙秀,投机倒把能力不在贾允之下,所谓臭味相投,终于攀对了高枝,跟司马伦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

孙秀也不知道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辩才还是为了显示自己的“高瞻远瞩”,他私下找到司马伦,对他说:“大哥你让人卖了还在这替别人数钱呢!废太子司马遹是什么样的聪明人,全天下都知道你是皇后的狗腿子,他被废你也有功劳的。你以为他一旦登上皇位会感谢你今天的起兵之恩吗?八成是觉得你是为了保住自己的第一权臣之位,不甘忍受皇后的淫威,或迫于舆论压力,才不得已换个主子的。他不仅不会感谢你,恐怕上台第一件事就是办了你!”

司马伦慌了!别说,这孙秀说的确实有道理,司马遹但凡是个正常的,上来第一件事肯定是给这帮一天不想着治国安民,满脑子争权夺势的草包一锅端了。到时候不止司马伦,什么孙秀李秀的,谁都跑不了。

他继续说出自己酝酿已久的诡计:“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鼓励贾南风,让她尽快给司马遹杀了,我们再以谋害太子之名,杀了她!”

司马伦觉得自己灵魂深处的某段DNA被触动了。他不大的脑子里一个声音不停的在呼唤:这样中原大地就彻彻底底在我一个人的手里了!没有贾南风也没有司马遹!我司马伦,为什么一定要做狗腿子,我就不能做狗本身吗,我自己就不能成为主子吗?

说干就干!

孙秀刻意的把有人要帮助废太子司马遹“复辟”的消息走漏出去,还总去鼓动贾家的人尽快动手,以绝后患。当然,他真实的目的是为了绝自己和司马伦的后患。

其实也不用鼓励,贾南风本意就是要杀了司马遹,事实上也的确没有让他活几个月。

公元300年4月,废太子司马遹被杀害。史书记载他年少聪明,成年后刚烈任性,活脱一个败家富二代。也有很多人根据他的这些记录分析,就算他将来当皇帝,西晋也不见得能续命多少年。当然那是另一个平行时空的事情,永远不得而知了,就算是关于他的那些故事的记录是真是假,都不可能有定论了。

这边司马伦按照计划动手了。贾南风没想到一向无能的他,竟然是最后的那只黄雀。

她被抓的时候,就当着傻老公司马衷的面,这时候她终于想起来这个老公了,大喊:“你老婆被贼人抓,你都不管管吗?”

司马衷的后妈,姥姥,姥爷,叔公,叔伯,堂表兄弟被害的时候,也光见他傻笑了,你一个五短三粗的黑妇女,他为什么要管?

贾南风也死在了金墉城,她几年前饿死自己婆婆,一年前害死太子司马遹的地方。但是她并不孤单,以前为了防止报仇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杀便是灭人满门。所以同时被杀的还有她的妹妹贾午全家,尤其是贾午的儿子贾谧。

贾允没有儿子,当然也没有孙子,所以把贾午的儿子,外孙子贾谧过继到自己家,跟自己姓贾,算是承继这一脉的香火。贾谧也是狗仗人势,跟着自己大姨贾南风一样威风八面,一个过继来的外戚,却比“杨骏”还杨骏。

值得一说的是贾南风和司马伦的博弈中,有个炮灰人物,是相当出名。那就是传说中的千古第一帅哥,潘安。

潘安本来是杨骏的狗腿子,公司倒闭后跳槽到贾谧那里。至于一向喜好帅哥的贾南风有没有通过这个大外甥“见过”他,那就说不清楚了。没过几年嚣张的日子,公司再次倒闭。潘安本来还想再跳到司马伦那里,可惜的是他父亲曾经得罪过孙秀,所以最终被孙秀找个由头,杀了全家。

总结一下潘安的经验教训:任何时代,就算你是顶流,也不要试图跟资本博弈,因为那后面,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财阀!

清算了贾家,司马伦飘了,彻底飘了。我也姓司马,为什么低能儿司马衷都能做皇帝,我不能!如果说这时候的司马伦是飘上天空的风筝,那么地上扯着风筝线的正是孙秀。

不要以为只有女人之间有闺蜜,其实女性闺蜜大部分都是塑料关系。反倒是男人,他们之间的友谊有时候如胶似漆的更加令人费解!

“伦素庸下,无智策,复受制于秀,秀之威权振于朝廷,天下皆事秀而无求于伦。”

司马衷继续不问世事吃喝玩乐,没了贾南风的束缚,洛阳的风里都充满了自由的味道,估计他很快连前妻的名字长相都记不大清了。当然,国不可一日无皇后,于是晋帝国真正的幕后推手孙秀又一次跳了出来。

他有一个同族叫孙旗,这个人的外孙女叫羊献容。孙秀选了她作为司马衷的续弦。这个羊皇后可了不得,跟世界顶级的拍品一样,几经废立与易手,仍有升值空间。这是后话了。

司马家这一脉子孙,可能所有的睿智和决断甚至阴狠都被司马懿,司马师,司马昭这父子三人用完了。如果他们三个人是参天大树,那么司马炎充其量算是树上缠着的千年老藤。到了司马炎儿孙这两辈人,包括同宗同辈,都是树下的杂草,一棵一棵虽然长势喜人,也成为不了灌木丛的高度,遑论参天大树!

然而“一棵草看着另一颗草,甚至盼望野火燃烧。”

这些名字都以司马开头的小草,打成一片,合伙起来可以称为“草包”!

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司马伦的是淮南王司马允,可惜很快被平定。司马伦这只风筝简直要飘到外太空了,只有“加九锡”能彰显他的地位。

然而他要的不是人臣的极致地位,他要的是权力的终极:帝位。

在孙秀的不断扯绳下,搞了一波跳大神一般的所谓“天命所归,天降祥瑞”。司马衷加上新婚的羊皇后一同被送进了金墉城,实际就是软禁起来。

司马伦在百官的百般“劝进”中,“逼不得已”接受了众人递给他的玉玺,正式当上皇帝。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他尊大侄孙司马衷为“太上皇”,把自己亲信哪怕是府里养猪的喂狗的都封了大官,一时国家的金银珠宝都不够赏赐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

因为司马炎当年的大封同姓王,司马伦自然不可能一家独大,你说你是皇帝你就是啊,谁承认了?

齐王司马冏、河间王司马颙、成都王司马颖都是司马家的一线顶流,无论从军队,财政上都能跟洛阳的老巢抗衡。司马伦这种跳梁小丑都能当皇帝,他们岂不是能当玉皇大帝了!于是三王互通电话,打算一起去洛阳,搞个约会。

三王起兵的消息传来,司马伦和孙秀的反应堪称优秀,不约而同的腿肚子哆嗦。你们当时篡位的时候就没想过有人会不服吗?你们以为手里的玉玺是金钟罩铁布衫吗,拿到手里就能宾服四方?

哆嗦归哆嗦,在战争初期还不用他们亲自上阵。于是二人只能硬着头皮调兵遣将,派出三路大军合计两万四千多人从不同方向出关讨伐三王。搞笑的是圣旨是下去了,但是收到的反馈却有些卡脸。

首先是民众的声音,不管是人民还是兵将都觉得司马伦有点作大了,民情民意都不想跟三王开战。孙秀只能又搞了一波跳大神的把戏,弄出和尚道士一起出动,到民间去散布司马伦是天命所归的“妖言”。

其次是开始玩了命的给派出去征讨的人加官进爵,什么上将军,折冲将军都跟菜市场打折的大白菜一样,张嘴就封赏。可即便是这样,大家也都厌战情绪空前高涨。更有甚者,司马馥、司马虔二人干脆拒不出征,公然抗旨。孙秀实在没办法,找个中间人,请客吃顿饭劝说劝说。要说这世界上真的没有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问题,终于在“劝说”之后,二位勉强同意以预备队的姿态开赴战场。

皇帝和权臣能这样“礼贤下士”也算古今奇谈!

毕竟是国家名义上的正规军队,开场还是大胜小胜不断的。或者也可以说那所谓的雄霸一方的三王,也就是这个档次了,连病歪歪的司马伦伪国君都打不过,还好意思出来造反。

三路大军一路打的虽然不太辛苦,但也不大情愿,就这样跟演电视剧一般天天虚晃。其中一个叫张泓的人带的朝廷军队倒真是实打实的节节胜利,这边齐王司马冏想要正面刚一下这个张泓,结果被人家追着打了好几里地。本来对于朝廷来说是件好事,可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的戏剧性一幕上演了。

因为张泓追的兴起,一口气跑出了其他将士的认知范围,军队中有这么两个张三李四一直是厌战的领军人物,于是趁机逃回洛阳,并且一回去就大肆宣扬张泓已经被齐王司马冏杀了,朝廷军队全军覆没,前方战事相当的不乐观。

司马伦几乎吓破了胆,一边贴出“假”布告通知百姓朝廷军队正在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一边回屋里求神拜佛哭天抹泪。搞笑的是,他以为愚弄群众的“假”布告,其实是真的,而他每日担惊受怕的事情才真的是假的!

就在这时,张泓击败司马冏的捷报传回洛阳。人生大起大落的实在是太刺激了!不过真正的大起大落才刚刚开始。

正当司马伦再次抬起高傲的头颅,重拾昔日跳梁小丑的面目之时,西晋群臣,那些掌控真正的西晋的士大夫门阀们,对他的忍耐也已经到了极限。

司马伦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他天生呆萌,但是孙秀不傻,他只是贪,不代表他傻。孙秀明白张泓的胜利只是暂时的回光返照,但是为了稳住一直以来对自己虎视眈眈的朝臣们,他只能无限的夸大战果,甚至传出“张泓阵前活捉齐王司马冏”的喜报,还让群臣和百姓都搞起party庆祝。

作为上帝视角,每每读到这种可笑的粉饰太平,都会觉得为什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人。可是真到了彼时彼地,也许才能体会到对方的动机与目的。动机就是权力,目的就是能多掌握一天权力就多掌握一天。

孙秀当然知道大难临头了,吓得屋门都不敢出,最后还是大家说你出来我们商量商量怎么平叛还不行吗,西晋公司这么大一摊子买卖,每天人吃马喂的你不能就这么撂挑子啊。孙秀这才不情不愿的走出了屋门,果然不出他自己所料,各路人一听说他出来了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当即宣布造反,宫里到处都是往来呼啸的“叛军”。最后终有一人拔得头筹,亲手砍死了孙秀。

这么多年,司马伦就好像孙秀的提线木偶,手里的风筝,如今这条牵引的细线终于齐齐断掉,那木偶也该倒下,风筝也该飞远了。

杀了孙秀的人驻扎在云龙门跟司马伦对峙起来,云龙门正是当年朱振劝说杨骏火烧的那个传说中的国家一级保护建筑物,还真是打来打去都跑不出这井底的一片天呢!

大伙就提出一个条件,让司马伦当场写个小作文,也不是什么很难的命题,大纲都给你写好了,照抄就行。

大意是让司马伦说是自己的愚蠢,气得三王都想来洛阳教育教育自己,所以即刻起他决定回家种地,给皇位让还给金墉城那位侄孙“太上皇”司马衷。

司马伦尚在蒙圈的状态下就被“请”到了金墉城。只是不知在一去一回的路上,他跟司马衷有没有对面相逢,俩傻子相视一笑:“您老今天喝肉糜粥了吗?”

“还没,今天我有晚宴,可能有杯金屑酒等着我呢!”

公元301年,屁股都没坐热皇位的司马伦被赐毒酒“金屑苦酒”死在金墉城,死前大喊:孙秀误我!

其实谁都没有误他,是他自己的才能跟不上野心误了他。这群司马家的无赖儿郎们联合贾南风引爆八王之乱,进而引发五胡乱华,一时枭雄遍地,狼烟四起。

国家有这样的统治者,百姓何辜?

纵观司马伦一生,说他是个没长大的孩子那都是美化他。世人皆知司马衷“何不食肉糜”的蠢笨,却不知司马伦还不如这个侄孙,一个自以为聪明的十足蠢货。

《晋书》的作者有很多人,为首的是房玄龄,李世民的智囊之一。他压根没把司马伦放到帝王该有的开篇本纪中,可见司马伦这个皇帝,不要说李世民和房玄龄,连武则天和许敬宗都没把他放在眼里,混的连王莽都不如,真是可喜可贺!

司马伦不是八王之乱第一个死的,也不是最后一个,但他是极具代表性的一个。佛教讲:前世因今世果。如果没有司马炎为了抵制门阀士族大封同姓诸王,给与他们军权财权的因,也不会有西晋末年群魔乱舞天下大乱的果。但是这期间,哪怕出现一位贤德或者武力值超高的君王,西晋这驾马车也不至于失控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鲁迅说明朝的皇帝们都是“无赖儿郎”,但是终明一朝,“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如果这都算无赖儿郎,那司马家的这群儿郎算什么?“八王之乱”倒过来念倒是很适合他们:乱之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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