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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垂与脖颈迅速窜上一股灼热,江横疲倦地睁开眼,淋了雨的桃花眸子湿漉漉的,懒懒地望了一眼幔帐外的景色。

山上的白雪被勾勒出金色光芒,这种明亮是渐变的,从金红层层过度,穿过芦苇丛时被枝叶分成了一缕缕光柱,落在湖面。

视线垂下,扫见谢辞圈揽在他身前的胳膊,上面有一个鲜红的牙痕,破了皮,咬的很深,血已经干涸了。

伤口的红与日出不一样,却让江横刹那间感受到了燥热羞耻,他强迫自己转过头,视线落在湖面日出上。

谢辞瞥见他的小动作,只是无声轻笑,在江横耳边低声道:“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看日次。”

江横想了想,道:“在荒漠,我们也看过。”

“但不是这样,”谢辞话中深意随着动作,让江横瞬间明了。

江横颤着骂了他一声。

谢辞低笑,掐住他的下巴,亲在他红润的唇角。

江横眼眶潮红,呼吸静了一瞬,才小心地呼吸,感受着温凉柔软的唇瓣在碾压着自己,混着鼻息间交换的热意,温柔又强势地掠夺着清晨的温度。

两人之间的空气渐渐稀薄,谢辞微微侧过脸,两人鼻尖不会碰撞在一起。江横没有推开他,相反的,他伸手抓住谢辞的手腕,仰头加深了这个吻。

谢辞明显因为江横此刻的回应停了一下,呼吸明显沉重了许多,眼底笑意漫出,冷清俊美的面孔完全被染上一抹红尘烟火之色。

他喉结缓缓滑动两下,将江横转了面,面朝自己。

谢辞望着他的眼睛,说道:“江横,以后和我一起看日出吧。”

日出红亮的霞光打在江横清瘦漂亮的后背上,微薄的暖意渡过湖水清寒传递到肌肤之上,却因谢辞一句话,胸口如同被烈日灼伤,不知所措地望着谢辞许久。

许久,他用哑掉的声音,回答了谢辞的请求。

“好啊。”

日出之后,江横浑身时汗,被谢辞抱到水文阁后的暖池清理。

江横闭上眼休憩,已经开始构思跟谢辞美好的未来——

当不了猛1,就当娇弱受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除了不能干谢辞,也没其他毛病。

不行,还是得找个机会跟谢辞商量,一三五自己当猛1,二四六自己当娇弱受,周日休息。

江横这一觉睡得有些久,直至傍晚,群鸟归山,他还未醒来。

谢辞坐在床边,垂眼看了他许久,任由思绪发散。

江横不会记得他们重复过这个世界多少次。

透过错综复杂的回忆,谢辞看见在那几世里,自己亲手杀了江横,他无法改变那些过去。

也看见自己与江横结为道侣,不慕仙道,只恋红尘,最后江横却选择了自刎——

我与阿辞有缘,断然不会让你死在我眼前。

这些痛苦的记忆如海啸,如雪崩,他脑海中飞旋咆哮,纠缠不休。

自春山城起,被数千年的记忆贯穿的那一刻,谢辞就失去了正常的人生。

他像一个容器,承载着所有过往,却不能说一个字。

有时候,谢辞看见被自己放出去的傀儡,会不自觉的想。

在这个世界里,明白一切的自己,何尝不是一种傀儡。

哪怕,是如此。

至少这一世,终点之前,他都会陪着江横走下去,活下去,直到结束。

最后一枚无曌印的消失,这个世界再不会重来。

从过去几世之中,谢辞大概知晓了破局之法。

谢辞送江横回了晓云峰,在院中的寒英晚水树下陪江横喝了一壶茶后,便回了月栖山。

江横本想随他一起去的,却被谢辞留在观世殿内休息。

谢辞回山后去了寒池,放任自身沉在冰冷刺骨的池水中,湿透的衣衫,被池水侵没了肌肤上残留的温度,才初次觉得这水的确有些冷了。

头顶的月亮照着他一个人的影,有些孤寂的味道,可他心上却是柔软的。

江横说,好啊。

他们还会一起看日出,看很多日出,共渡清晨,黄昏。

第70章

结束了流光仙渡的宴会, 闻修白趁着夜晚星辉月明,兴头正好,便去了药圃采仙芷, 还没装满小篮筐,便被弟子传去了风雨堂。

进去后就看见南水湮的人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 再听欢颜如泣如诉说了半天。

闻修白已经没多少耐心了, 他迫切的希望结束与欢颜的对话, 他想吃瓜。

然后, 他就悄无声息地开了通灵阵法,只拉了牧云生、萧翠寒进来, 群聊吃瓜。

“离开前, 欢颜最后再问一遍,今日之事, 闻掌门当真要包庇江横!”

闻修白有些心不在焉,他在听灵阵之中牧云生与萧翠寒聊欢颜口中的‘狗男男’, 此二人聊的不亦乐乎。

据说萧翠寒方才派去流光仙渡的弟子被江宗主的结界挡在外面,进不去半步。

闻修白半阖上双眼, 眼睫挡住含笑的长眸, 斯文俊美。

他觉得萧翠寒的求知欲还蛮强的, 忍不住笑了声。

欢颜自是以为闻修白在笑话自己, 先是在江横刀下受到了伤害, 此刻又在闻修白面前忍受嘲笑。

欢颜瞪着一双杏眼, 红唇抿成了一条线,“你们,好, 真好。”

灵阵中,牧云生问了句:她说的狗男男是真的吗?

闻修白一乐, 优雅从容地低头,轻嗅手中带着晚露清辉的花枝,抬眸看向不远处的仙子。

求知欲使他主动开口,“所以,仙子所说的狗男男是真的吗?”

欢颜不解,但闻修白的语气也不像是想为自己做主,她皱眉反问:“闻掌门,什么意思?”

闻修白手指轻拈着一片花瓣,温和地说道:“闻某知晓仙子心意,对小师弟情有独钟,是以仙子拜山时闻某想尽办法邀小师弟与仙子一见。不过,仙子既骂我两位师弟是狗男男,便也算言明小师弟对你并无男女之情,望仙子海涵。”

灵阵中,萧翠寒听见他这番说辞,吐了口袅袅香烟,笑骂闻修白这一句海涵,火上浇油。

闻修白自认为自己在用词上已是相当含蓄。

他见欢颜脸色不好看,便想解释几句,“至于仙子你与江横争风吃醋,不是,嗤。”

闻修白话说到一半,一时没忍住,唇边溢出了声笑。

牧云生在灵阵中,亦跟着笑出声:争风吃醋?

“……你,你住口!”欢颜被气的半死。

闻修白抬手,示意欢颜别激动,他再次解释,“争风吃醋,各凭本事。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修仙之人,争夺天材地宝时亦有不择手段的。仙子的媚术对小师弟不好使没关系,江横好使就行。”

萧翠寒炸了:师兄,你这话没凭没据,什么意思?

牧云生惊了:江横怎么就好使了?

闻修白捂嘴:……我,说了什么?

欢颜怒极,她从未受到过这般侮辱,星云观简直欺人太甚,“这件事,南水湮绝不会善罢甘休。”

闻修白俊美文雅,是星云观五宗里最好说话的,所以他才能被长泽圣尊委任掌门之责。

在听完欢颜最后的狠话,闻修白屈指弹了弹芍药花叶,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眼神不怒,却透着一股强势的压力。

“哦。”

闻修白这个‘哦’字,音色低沉,语气却有着不可一世的轻慢,尽得萧翠寒的真传。

“招待不周,仙子随意。至于南水湮会不会善罢甘休,本座随意。”

南水湮的人是连夜离开星云观的。

欢颜走时脸上再没了来时的欢欣雀跃,冷着一张愤怒的小脸,恨不得立马回到南水湮,让娘亲为自己做主,联合白羽莲峰的八大世家,找星云观讨回公道!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江横除了回符箓宗,大多数时间都浸在了朔生涧。

谢辞体内混乱的三股力量也逐渐趋于平和。

在谢辞将灵力完全散去的那夜,冷雾湿重的寒池中心生出了一片小岛,浮在水面之上。

岛屿周围是暗青色的芦苇,翠绿的莲叶,似火的红莲。岛上绿草松软,粉白相间的小花,还有一棵高大的梅花树,枝繁叶茂,通明剔透,呈现出冰雪之色,枝干中心泛着一点淡蓝,花瓣滢润无瑕。

江横震惊于眼前的变化。

朔生涧里灵力术法都是无用的,而这座岛却是真实存在的。

这棵寒英晚水开得极好,清香淡雅,和观世殿后的那棵一样。

他看向已然散去全身灵力的谢辞,二人一同上了小岛。

“是你散去的灵力所化?”江横并非愚笨之人,一眼看出。

岛上的清风吹拂着两人的衣袍与长发,月光明亮,蝶鸟穿梭,花瓣摇摇欲坠。

谢辞轻微颔首,“我将散去的灵力留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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