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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辞淡声,“一位故友的。”

江横指间把玩的玉扇一收,心中颇感惊讶,入弥河鬼市的都是神官,已知修仙界数千年无人飞升,谢辞不过三百岁。

“你在鬼市也有朋友?”他问。

“大概。”谢辞走在陌生又熟悉的廊桥上,看着院落上空罩着的夜珠明霞,他眼底是一片化不开的阴霾晦朔。

他只说了句,“很久之前的。”

就离谱,他说很久之前的?江横百思不得其解,《九州剑仙录》不愧被戏称为剑仙装逼录。

想装逼就装逼,毫无逻辑可言。

他怎么就不记得原文中有暗示谢辞认识什么世外高人、大神官?

机缘巧合下辞宝得到了一把配剑——明御,是怀素神君禅璎所锻。这大概是谢辞与神官唯一的一点联系了。

毕竟年龄摆在那儿。

夜里,江横思来想去睡不着。

想原著的剧情,想偏离的剧情,想自己手腕的血脉,想谢辞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想许慕和小白龙姑娘……想星云观了,掌门师兄,小神仙师兄,禁烟女神师姐,霍群、封海……你们还好吗。

你师尊命不久矣,你们知道吗!

罢了,想睡觉。

江横在床上打了个滚,被子里有小鬼奴准备的紫金暖炉,一个人睡也不会觉得冷。

可他就是无法入眠。

空旷的寝殿里没有燃灯,江横睁开眼是一片漆黑。

他不情愿地叹了口气,从枕头底下摸出了断云玉,高高地举过头顶,一副智障的表情:“断云玉,给我光!”

瞬间,断云玉上金光流动,星辰幻想倾泻而出,铺满了整座寝殿。

银白的、灿金的,在奶白的云朵间穿梭,漂亮浪漫。

“谢谢你,断云玉。”这句是真情实感的。

他下了床,单薄中衣衬着纤瘦如竹的身影,缓缓行至窗边。

推开了窗,夜空深沉,城里灯火可见。

江横住在院中一处楼里,最高层九楼,能俯瞰城中绝妙的风光。

而在楼外,靠着一处山崖,悬着一个腾空而造的池塘,水面烟波浩渺,雾气蒸腾,水中养着叶青花白的菡萏。

江横收回目光,趴在窗台上,手撑着脑袋,嗅着熟悉的花香。

这座楼并非倚靠山崖而起,实则是靠在一棵寒英晚水的树干建造,可想而知这棵寒英晚水远比江横在晓云峰上的要大的多。

枝叶暗绿,重瓣梅花莹白,和风岚石城里的那株开得稀疏的不同,这棵开的要更冷清、更傲然遗世。

在鬼市这种地方,竟也会有人愿以自身灵力去灌溉一棵寒英晚水。

江横望着满树雪白的繁花,在深夜骤起的风中,花瓣飘落拂面而过,显出一丝凄美绝艳的意味。

屋檐挂着一排小巧的萤灯被吹得叮铃脆响,打破了静谧的夜。

真是个神仙般的住处,江横心想着。

而在下一秒,江横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不该来的。

回不去了。

耳边突如其来的叹息声,还有那不辨男女的空灵之音,莫名的熟悉感。

江横被吓得不清,背后汗毛针扎般地竖起。

紧接着,那声音贴着他的头皮、趴在他的后背上,在他耳边再次叹息。

清晰的不得了!

江横被压制地动弹不得,他明显的感受到血管疯狂收缩,都要紧张到爆了!

你不该来的。

回不去了。

对着窗外灿烂的寒英晚水,满目刺白。江横脸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想起来了。

这个声音。

他在春山城中与无脸神像对视时,曾听过的!

江横握住胸口的断云玉,咬破舌尖,猛地一回头!

寝殿内是断云玉流淌出的星辰幻想,明亮如昼。

并无妖魔鬼怪,也无一人。

他一开始以为这个声音来自于无脸神像,是为了蛊惑自己。

为什么在这里,又出现了?

他不该来的。是对自己说的吗?

回不去了。又是什么意思?

江横喊了几声系统,都没反应,辣鸡系统。

若是不来鬼市,他难道要眼睁睁地等死?

疯了吧,贪生怕死的他绝对做不到。

经过这一吓,江横手忙脚乱地滚回床上,抱着枕头装死睡觉。

睡着了,就听不见了!

江横做了个离奇古怪的梦。

梦中是白天,阳光比以往所见的都要刺眼。

有一座用和田玉精雕细琢的九层高楼,倚靠在寒英晚水的树枝躯干上,光泽莹润,风雅无双。

而在另一边是座青山,悬着一处巧夺天工的池塘,湖面尽是数不清的星光,似从银河分流而至。

此刻,一位身着雪衣华服的少年翻出窗,轻袍如云,织金镶玉,他动作熟练,姿态灵巧地跳到窗外的寒英晚水上。

寻到粗壮的树干直接躺着,周身花枝交叠,挡住了光线。

少年嘴角衔着一朵花,从下面吸食着清甜的花蜜,脑袋枕在胳膊上,闲适安逸地看着头顶上灿烂的繁花。

突然,从看不清的花叶之下传来了少年稚嫩的呼喊声。

“别川哥哥,你这次回来都不告诉我了?”

雪衣少年名唤别川,腰间佩戴着一只莲花瓣做成的珠盏,淡金赤粉的柔光从花瓣间散发。

他撑起脑袋,马尾与精美的发饰、玉带垂落一边,伸手拨开枝叶,懒懒地看向树下站着少年。

少年仰着脑袋,面容却被光线模糊了,无法看清。

江横听见名唤别川的少年开口,一副清润优雅的好嗓子,说:“我这才刚回院子里,茶都没喝上一口你就找来了?”

他一说话,嘴角衔着的花朵便落了下来。

少年抬手接住,在鼻尖细嗅花香,笑着道,“我给哥哥带了琳琅酿的逍遥游。”

别川一乐,抬手撩开垂在颈前的马尾与金色玉带,朝少年招手,“上来!”

少年踏步乘风,足尖点过花瓣,拨开枝叶跳到别川对面坐下,从袖中拿出偷出来的美酒。

别川一把抢过,掀开封泥仰头饮了一口,细细品尝,由衷感慨:“琳琅妙手才酿得出的好酒,在人间可是尝不到的。”

少年音色稚嫩,朝他伸手讨好,“也分我一口吧,哥哥!”

别川生了一双水色潋滟的桃花眸,面相清逸俊美,只瞧了面前少年一眼,宝贝地将酒坛藏在身后。

“你还小,不可饮酒。”

少年从怀中拿出小杯子,伸过去,“酒是我偷出来的,怪罪起来我自不会供出哥哥,所以,分我一杯吧!”

别川屈指在少年额上一弹,倒了浅浅的一杯给他。

少年直呼小气,下回不偷了不偷了!

捧着小玉杯慢慢品尝完,他笑,“哥哥,再来一杯!”

别川这次没客气,满是宠溺地拿手在他脑袋上一敲,“来个屁。”

少年凑过去靠在哥哥肩上,听他讲述这段时日在修仙界的见闻。

少年听得津津有味,主动问他,“哥哥,你还没说蜀山派的小天师是如何在华阳城里一战成名的,上回只说到了他单手击退一十三位渡劫期的高手!”

别川单手拎着酒坛边沿,仰头便是一口酒,酒水沾湿了漂亮的唇角,水珠顺着下颚线滚落。

他垂眸一笑,“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但作为一个宠弟狂魔,别川抖了抖金边云袖,还是讲起了多年前的往事。

华阳城里,昼夜更迭,箫声琴音合鸣,热闹不断。

小天师许慕负手站在龙鳞台上,面带笑意地看向跃跃欲试的挑战者。

台上台下聚满了来自修仙界和魔界的修士,最低也是大乘期起步,其中不乏有渡劫期的大佬隐蔽其中,众人前来此地是赴华阳城龙鳞盛会。

少年听着入迷,听着兄长悦耳的声音,眼前好似真出现了盛会景象,悄声询问,“对,上回就是说到这,然后呢?”

别川饮了口酒,抬手并起剑指,在少年额心一点,一缕金光顺着他纤细如玉的手指涌出,在满树繁花中穿梭——

顷刻间,眼前散出一片白雾,景象瞬息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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