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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众修中走出一个年长的白发老者,他上前道。

“舒家这枚无曌印怎与方家的不一样?”

他问出了大部分人内心的疑惑。

江横亦是心存不解。

昨日他入客栈,雀斑小二亲口说过:世间只剩下一枚无曌印。

还是说雀斑仔的话也只是道听途说,不足为信?

另一个穿着□□袍的人道,“这不可能,世间只有一枚无曌印!”

坐在远处琉璃花轿中的红裙夫人撑着脑袋,单手簪花,一边娇俏地打趣:“不如请二位小哥将两枚都拿出来,比较一番不就知晓了吗?”

“老朽亦是如此想的!”白发老者面容和蔼,看向方厌知与江横,“不如二位将无曌印拿出来,我们一同鉴赏?”

方厌知华丽地甩袖,侧身冷笑,“你这老匹夫,甚至都比不上衡珏的眼见力,用什么鉴赏?”

一句话,将没见过无曌印的众修怼的哑口无言。

但堵不住这群修士的悠悠众口,关于这两枚谁真谁假的问题已经争吵了起来。

“舒家之人常去弥河鬼市不假,倒是神仙岛的方家何时涉足中原了?”

“非也,你们难道就没注意到方小家主的那枚无曌印,鬼首龙身,我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倒是舒家这枚,过于普通。”

“能说出这种话,你们凝海仙门也不怕贻笑大方?试问宋掌门见过无曌印是什么样吗就瞎猜起来了!”

众人各执己见,关于这两枚孰真孰假争论不休。

衡珏闻风赶来,依旧是一副大家从容不迫之姿,不慌不忙,仿佛昨天谈崩了就抢无曌印的人不是他。

衡珏听了白发长者所言,捋着小胡子走到两张拼在一起的长桌旁,以长辈自居,“不如请方小家主与江宗主,将各自所持的无曌印拿出来?”

方厌知骂白发老头不如衡珏并不能证明衡珏就有眼见力。

他怒极反笑,轻哼声透露着不屑,眸光鄙夷地睥睨衡珏,“你在教我做事?”

江横用玉扇轻轻挡在鼻尖出,莹润精致的扇页掩住了唇角笑意。

衡珏被气得不行,呵斥道:“方小家主,你也是出自名门的瀛洲弟子,便是如此不通礼数的吗!”

“欺世盗名之辈,妄与我论礼数?”方厌知笑意不改,少年面相俊美到了极致,一个挑眼都能杀死人。

“我瀛洲的礼数是尊长敬贤,你无极观的礼数是无中生有,亦或是强取豪夺?不过都一个意思,罢了!衡珏你年纪大,这两枚无曌印,就由你替无极观选一个吧。”

“你放肆!”衡珏身后的弟子怎容一个少年大放厥词,忍不住就朝方厌知动了手。

方厌知一个甩袖,便将对方的术法回敬了回去,那弟子竟被击飞数丈,口吐鲜血昏厥了过去。

无极观其他弟子立马站了出来,一脸愤恨的想出手,却被衡珏拦下。

方厌知上衣烟白,下裳水蓝,流光锦袍罩身,色泽绣花层次清晰,样式华丽。腰间莲花盏精美绝世,他侧身看向衡珏,只说了一句。

“莫要再逼我出手,这客栈里六十四人,唯谢辞能与我一战,尔等皆是手下败将!”

江横手肘碰了碰莫名被cue的谢辞,眼神带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揶揄,“真有这么厉害?”

谢辞垂眸看了眼江横,然后又朝躲在景川身后的许慕艾看了眼,不说话。

众人被这态度极其嚣张的小子气得火冒三丈,明明这小子跟江横说话时笑容满面,怎么一跟他们对上便成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方厌知少年意气,蔑视群英,拨手翻式间千里云涌。

他猝不及防地扭头朝江横一笑,谦逊温良极了,“哥哥除外,你是无敌的存在。”

在场众人目光落向方小家主口中那位‘无敌的存在’身上,统一表情地沉默了:……

江横一时间成为人群中的焦点,好在他已然习惯被众人围观,摇摇扇子,要笑不笑地不接话,保持一个高人的冷漠和逼格。

他内心亦好奇,孰真孰假。比起听方厌知吹牛逼,他此刻迫切地想弄清楚与自己性命攸关的事,为何会出现两枚各不相同的无曌印。

还是得自己出手啊!

江横朝剑拔弩张的无极观等人发问。

“衡珏长老,江横斗胆,请问无极观中丢失的无曌印是何模样?”

被方厌知撩拨了怒火,愤懑不平的众修士再听江横的疑惑,怒火被暂且按下,无不称赞江横:好问题。

舒沐心亦轻轻点了下头,美目流露出赞赏的目光。

一开始无极观的人口风严谨,丝毫不肯透露出无曌印的相关细节,是以众人也不知晓无曌印到底长什么样。

眼下场面上出现了两枚各不相同的无曌印,一枚在方厌知手中,一枚在江横这里。

衡珏今日来得晚,没见过江横手中的无曌印长什么样。

因此,衡珏面对众人眼中的质疑与探寻,只剩下两个选择。

江横这一问,可谓是将衡珏推上了绝路。

沉默了片刻,衡珏目光阴鸷地盯着弱不禁风的江横,嘴角似笑非笑地扬起。

“呵,江宗主还是不死心啊。”衡珏听人说了江横在春山城的事,如今一个没了修为的人还敢给自己使绊子!

方厌知面上笑意依旧,如灼灼桃花,对上江横隔空投来的目光,摇头叹息:“哥哥,你这一问我可是没办法接的。”

“贤弟,”江横漫不经心地扇着玉扇,缓解被众人盯着瞧的燥热。

“不妨先听听衡珏长老怎么说?”

“他?”方厌知轻嗤,讽意十足,“哥哥若是说河朔舒家以前有无曌印,我信。但是无极观?建观至今不过七百年,哪来的脸面空谈无曌印?”

江横实在忍不住想赞美他!

方厌知这小子除了惹谢辞厌恶外,这种拱火的事情实在是上道,会接戏,会演戏,还有一战群雄的实力。

“啊,这?”江横故作惊讶万分的神态,手中玉扇一顿,侧头看向脸色阴沉的衡珏。

方厌知一嗓子嘹亮轻狂的少年音,意气风发,跋扈飞扬,就这一段话下来,令在场众修士都为之一惊。

修仙界与魔族长战千年之久,那时间仙门道观倾颓无数,无极观却是在长战之后才新立的门派。

众修内心亦有了衡量与定夺。

衡珏眨眼间成了众矢之的,周正的长相紧绷着,脸色分外难看。

他挥袖示意众人停止议论,眸光锐利地转向方厌知。

“休要放肆,”衡珏拿定主意,词严厉色道。

“我无极观丢失的那枚是鬼首龙身的,昨日不说是给你瀛洲留面子,想要私下向你讨回,但方小家主既不怕丢人,我便直言了,你手中这枚与我观中弟子盗走的那枚,一模一样!”

“你要笑死我吗?”方厌知噗嗤一声蔑笑,见衡珏恼火涨红了脸,他道,“再者,你凭什么与我讨回,论实力和口舌你都不如我,至于年纪?你倒也不一定比我大。”

一般修士的形体随着年龄而变化,很多人会固定在青年之姿,而修为不甚者便随着岁月长而逐渐苍老,亦有卓群者将形体固定在少年阶段。

衡珏被一小儿当众羞辱,牙齿咬得叮当响,腮帮子绷得像块硬石头。

方厌知不为所动,继续道,“你之所以认定鬼首龙身的这枚是你观中丢失的,皆因你没能得见哥哥手中的那枚无曌印。若是你看见了,怕不是会当场痛恨无极观丢失的为何不是两枚无曌印?”

伶牙俐齿,今日嘴替。江横在旁听乐呵了,身体往谢辞肩膀上一靠,低声笑问,“谢师弟,你怎么看?”

谢辞瞥了眼争执不休的众人,吵闹喧哗,争辩不断,谁都没办法说服谁。

他想起了在星云观时,长泽圣尊常常将他们五个徒弟聚在一起,玩一种猜谜的把戏。

既然江横还解不开这局面,谢辞便再提点一次。

他侧头微微低下,在江横耳边道,“师尊在世时,和我们玩过的一个游戏。”

江横耳根子如风拂过,有些痒,但他不好抬手去摸,因为谢辞在说话,他忍着小蚂蚁爬来爬去的瘙痒,压根无法静下心来想谢辞说的话。

师尊在世时,那是原主不是我,空降的我怎会知道你们玩游戏的事。

他自不敢明说,怕露馅。所以以问代答,“谢师弟是想说哪个?”

谢辞不动声色地蹙了下剑眉,眸光沉沉若有所思,看着他。

师尊在世时,只和他们弟子五人玩过一个游戏,经常玩,重复而单调的猜迷游戏。

江横每次都会赢。

江横见谢辞看向自己的眼神深沉而复杂,他心里咯噔了下,我他妈不会露馅了吧。

“谢师弟?”他扯了扯谢辞的衣袖,心虚极了。

“不记得,就算了。”谢辞淡声。

“近来诸事繁杂,师兄记忆力确实不如以往,”江横一边在脑中飞速查阅原主的记忆,一边问他,“你是想与我说什么?”

谢辞淡声,“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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