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章 筋骨与风骨45（1 / 2）

这琅琊笔生花一共五招，自卫烁书写“济南白云湖”从未有过的绝世而独立的身姿而来。从某种程度来讲，也算是一种偷学吧。

但见卫烁，“济”字若仙娥弄清影——齐字宛若仙娥，三点水仿佛清波靓影；“南”字若红莲映水颊——十字若盛开的红莲，口羊似水仙的脸颊；“白”字若美女登楼台——三层楼台上，一位拖曳着长裙的佳人绝世而独立；“雲”字若舞者瓶插花——一个孤芳自赏的舞者在云端跳舞，雨字如一个精美的花瓶，插着四朵野性十足的花；“湖”字若碧沼浮彩霞——沽字如碧绿的湿地，月字似两道彩虹桥。

卫烁一边写，那王羲之一边即兴配诗，可谓相得益彰。

五个字一气呵成，手速极快，人落船头，那五个字仍然在湖面停留数秒，方才消散。

这五个字的妙处，只惊得四周鸦雀无声，只有王羲之在那里手舞足蹈，为自己悟得琅琊笔生花而忘乎所以。

“该李将军了。”五个字凭空写下来，卫烁已累得精疲力竭，但她强作镇定，等待李矩书写的空当缓缓劲儿。

“献丑了。”但见李将军使出银枪水点头的枪法，长枪一点船板，腾空而起，然后倒立下坠，先写下一个“筋”字。在“筋”字写完之后，他又枪头一点水面，借力腾空，再在下坠之时写了一个“骨”字。再枪头点水，反弹回船板之上。只是，他用枪法写字，不甚熟练，骨字刚成时，那筋字正慢慢消失。

但卫烁却看得真真的，心里不仅且喜。原来，这“筋骨”二字和她发明的“力筋”之说，可以说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李矩说道：“论书法，李某甘拜下风。刚才的‘筋骨’二字，乃是我对夫人的笔法冒昧的点评，不知当否？”

卫烁更是一惊，没想到李矩竟如此懂她。

王羲之说：“筋骨二字，简直再贴切不过啦。我姐悟得力筋的笔法，她曾告诉我，‘下笔点墨画芟波屈曲，皆须尽一身之力而送之。’‘善笔力者多骨，不善笔力者多肉。多骨微肉者，谓之筋书；多肉微骨者谓之墨猪。多力丰筋者圣，无力无筋者病。’”

“真乃高见，这书法见人品，力筋一说，道尽了书法之气节。”李矩对这对“母子”已有好感，但是很纳闷，说，“只是，夫人不是你娘吗？怎么又以姐姐相称？”

卫烁也很纳闷，白了王羲之一眼。

“她不是我娘，她是我的姐姐，她是河东卫烁，专门来找你的。你看，她的守宫砂还清晰可见呢。”王羲之边说，边要卷起卫烁的衣袖。

卫烁乱了方寸，挣脱王羲之，迁怒于李矩道：“字有筋骨，人有风骨，那就让我看看，李将军的风骨何在？”

话音刚落，卫烁的铁笔飞出一滴墨汁，飞向李矩那右侧未有伤疤的脸。

卫烁的力道很小，早已手下留情，她想，这李矩肯定能躲开这滴墨汁。

让她没想到的是，李矩并没有丝毫要躲闪的意思。她大惊失色道：“躲开！”

但是晚了。那墨汁如一发霰弹，散落在李矩的右脸上。顿时，整张脸都花了。

“师父，你是要毁他容吗？”王羲之生气了。

“我没想伤他。”卫烁急出了泪花，紧紧地搂住王羲之，懊悔不已。

只见李矩的右脸如玻璃渣子般裂开，他用手一摸，竟成了那晚稳坐中军帐的白面书生。原来，他戴着一张有刀疤的面具。他假借卫烁的墨汁，正好击碎了面具，而他本人毫发无损。他也感受到了卫烁的善意，以及对自己的关心。

“在下河东李矩，由于五胡叛军崇尚恶霸，我便戴了这个面具，在冲锋陷阵时惊吓敌军。晚上呢，我则去掉面具，迷惑敌军。有好几次，敌军潜伏暗杀，见到我的书生样儿，擦肩而过，硬是没把我认出来。”李矩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在下河东卫烁。”说到这里，卫烁已经笑得介绍不了自己了。她知道，李矩已经知道她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