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青州风紧(1 / 2)

青州城,如今已是寒冬,南藏山上吹下的寒风如刀,街上的人无不加快了脚步,只想少受一会这刺骨的风寒。街市两旁的小摊没有什么人,寒风白雪,少有人想在冰雪中享受食物。油饼摊黄老板压了压毡帽的帽檐,搓了搓僵硬的双手。

这天气真是愁人。按理说这天气应该早早就回家。可是媳妇才新添了儿子,他想给媳妇买一新鲜的鲤鱼,补补刚为家中立下大功的亏虚身子,想了想还是决定为了新鲜的寒江鲤鱼再叫卖一会,妻子贤惠和刚出生的儿子又可爱的紧;想到儿子不大竟然早早说话叫了爸爸,抓周仪式上竟然抓去了一方木头小印。连学堂教书的先生说儿子十分聪慧,以后指不定能考取个功名。想到这里黄老板心中好像有个小火炉暖暖的,叫买的声音也更有力了一些。

当归裹紧了自己的麻布衣服,抬头一看感叹着:“终于是熬到了啊。”缓步进城,忍不住的咳嗽,无奈地笑了笑。死之前看看这雪景,想来死去也就无憾了。再去一趟敦煌看千佛吧,能撑到那时候吗,随便吧。也不知道桃苏知道我食言会不会哭。小丫头还是笑起来好看些······

正向城中走,一把刀便落在了身前,当归拱手问道:“守城大哥为何拦住当归去路。”守城兵士葛根看了看瘦弱不堪的少年,说道:“青州城有宵禁令,乞丐不得城中过夜,还差三刻钟,如若城中没有落脚之处,就速速出城。”当归垂眸说道:“青州风紧,当归少顷便走,并且当归不是乞丐。”这时一队巡逻的兵士正巧路过回营,领头的伍长说到:“葛大个,人都让你撵走了,回头抓谁当替罪羊啊,没有就拿你家婆娘顶,丰乳肥臀的,看你心不心疼。”这话惹得叫葛根的兵士一顿白眼,抬刀让当归走了过去。似乎没人在乎这个衣着清贫的少年是否听到这些言论。命如微草,风吹根倒。

摸了摸身上,当归拿出了买糖葫芦剩下的四文钱,上前去买油饼,看到一个瘦弱乞丐倒在街中,周边无一人停留查看;青州城乞丐的命贱如牲畜。当归本不想多管闲事,可是这乞丐手中的匕首自己可是再熟悉不过了。于是当归近前扶起了乞丐,用三文钱买了一张油饼。

油饼摊老板见当归心善,便多给了当归半张剩下的饼,劝说当归道:“世上人心浮躁,皆见不得人好,少有少侠这种心肠的人了,如若没有别的事,就速速出城叭,这时节不太平,可千万不要枉送了性命”。当归谢过了老板,便背着乞丐出城了。再有一刻便是宵禁。虽说城外荒郊野岭寒冷难挨,可也总比在城内让人当流民乞丐抓入大牢顶罪好。每年朝廷派巡抚查验督办各省案件。青州便会少上二三百乞丐,多出一二百外来的熟面孔,其中细情无人敢说,可谁人没听过百两纹银换人头的勾当。

到了城外当归冒着风雪走了五里路,终于看到了一座庙宇,看起来有些荒凉,满阶落叶无人扫,残砖古井见苔痕。

把小乞丐放入庙内,当归捡了些柴,生起了火,烧了些水,喂乞丐吃了些饼。一暖过来发现自己布衣之上满是血迹。寻找来处,竟是乞丐后心。当归扯掉乞丐的麻布衣衫想查看伤口,却发现粗布麻衣之下竟然是锦绣锻衣,诧异之余也顾不得其他。继续褪去衣衫,却见胸口缠裹白绫,上面血迹具以乌黑,想来时日不短。

撤下白绫扯动了伤口,乞丐睁开了眼睛虚弱的说了句“不可”,便再度昏死过去。当归扯下了最后半尺白绫,发现竟是个女子。背后有一处箭伤,细看时当归心中大震。这箭头!不错自己不会认错,这是静姐姐的焰灵弓。当归摸出了桃花匕,目光犹豫不决。半晌放下了匕首,叹了口气出了道观门。

半晌,白芷终于睁开了眼睛,我是死了吗?刚才好像梦到了一个登徒子,突然她发现身侧有一个瘦弱的少年赤裸着上身,立刻就要起身,却发现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当归发现她醒了,就说道:“省省力气,刚喂你吃了雪熊胆,就算是李仙茅那小子,一时半会也起不来”。

“登徒子,我要杀了你。”当归并没有理会言语激烈的姑娘,边熬草药边说道:“第一,姑娘你是因为焰灵弓的弓箭带火毒才晕倒的,与我无关,不是青州寒气太盛想必姑娘早就香消玉殒了。第二,桃魂谷茯苓静你大可不必记恨,她没想杀你,不然箭头再进三毫就是心脉,姑娘必死无疑,不用怀疑自己侥幸,她十五岁便能独自一人射杀山君。第三,我不是登徒子,衣衫是猎杀雪熊被毁了,且除治伤之外未直视姑娘片刻。第四,姑娘的伤再不清理伤口,二更天便是姑娘的丧命之时。救人性命,遇事从权。因此恕当归冒犯。姑娘明日便可痊愈大半,切记半月不可动刀兵。”话音未落当归便又咳嗽了起来,指缝中尽是鲜血。名为白芷的女子忙问:“你受伤了?”陈年旧疾,本时日无多,与姑娘没有关系。只是奉劝姑娘,再遇芙蓉静,退避三舍。不然咳—咳—必死!

瘦弱的少年说完这句话,往火堆里加了些柴,就独自坐在离白芷十步开外的庙门前,盘坐调息去了。

第二日一阵寒风吹醒了白芷,回头看向当归,扭捏说道:“登徒子,本姑娘从不欠人情,你昨日看了本姑娘身子,就不挖你眼睛了,但是你记得,若是本姑娘听到一点风言风语,别说你认识芙蓉静,就是你是轩辕紫菀的儿子,本姑娘一样拔了你的舌头。听到没有!你聋啦?本姑娘叫你呢?”

白芷回头看向了那个登徒子,却发现他还不曾睁眼,便急忙上前探鼻息,微弱如游丝,额头滚烫如火炭。白芷把他放平躺下,寒风呼啸一下便涌了进来。这家伙怕我受风寒,一直用身体挡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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