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O四章 何时是佳期99(1 / 2)

四月,早晚还有些寒意,但桑乾河两岸的沙果树和八达岭上的野花都已悄然

开放。

周天虹他们驻守的康庄,既是一个车站,又是一个颇大的市镇。街上店铺不

少,还有一个小小的戏院,经常演些山西梆子与杂技之类,还算热闹。团部就驻

在镇子边沿的一带民房里。除了晚上有几盏电灯,伙食略有改善,其余与过去几

乎无甚差别。不同的是张家口的日军仓库储存了很多白糖,给部队发下不少;这

样,凡是客人到来,都给泡糖水喝。另外,这一带盛产葵花子,几分钱就能买上

一大包,可供几个人聊上大半天的。人们称之为“穷吹”。相形之下,与国民党

的官僚们在抢占的大城市里,大闹“五子登科”,弄得天怒人怨,当然天上地下,无法相比了。

但是不管人们对现实是否满意,毕竟有了一个短暂的和平。在这段时间里,

团级干部们结婚的不少。因为这时条件放宽了,规定了二十五岁的团级干部并有

八年军龄的,可以结婚,时人称之为二五八团。结婚的对象,多半是从冀中老根

据地来的那些老相识或恋人。婚事极其简朴,公家给做一两床新被子,举行一个

雅俗共赏、雅谑混合的仪式,两个新人同时啃一啃一只吊在空中的苹果,就可以

成其好事了。尽管周天虹心里也痒痒的,但高红不在身边又如之奈何。

这天,周天虹到驻西拨子的前哨连检查工作。看到我方的哨兵与国民党驻青

龙桥的哨兵站了个面对面,彼此间仅有几步远近。我方的哨兵神情庄重严肃,全

神贯注,武器技戴整齐,颇有军人仪表。而对方的哨兵,则显得军容不整,精神

萎靡不振,吊儿郎当。周天虹感到暗暗满意。

下午回到康庄,还没有进屋,就见团长徐偏笑嘻嘻地迎上来,说:

“老周,请客吧,好事来了!”

“什么好事?”周天虹随口问。

徐偏向旁边的警卫员挤眉弄眼地笑了一下,然后冲着周天虹说:

“你还不知道哇,咱康庄来了一个名角,要演一出《千里寻夫》!”

“什么《千里寻夫》?”周天虹说,“是讲的孟姜女吧?”

“不不,不是孟姜女,是新排的,比孟姜女可高明多了!”

旁边的警卫员不说话,只是抿着嘴笑。

周天虹正在愕然,只听上房的门儿吱扭一响,走出一个身材苗条,穿着银灰

色列宁装的女同志。周天虹一看,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高红,脸上不由

自主地堆下笑来。这种笑只能是从心底自自然然地流出来的。

“老周,你说,这是不是一场《千里寻夫》呀?”徐偏一句话,引得大家哄

然大笑,连高红也像八月的石榴裂开了嘴儿。

周天虹再一次打量高红,她已经不是刚出监狱时那种面容枯槁可怜巴巴的样

子了。经过大半年的休养,似已重新恢复了青春的生机,她的两只猫眼依然那样

明亮,脸颊依然那样绯红,那样容光照人。只是那种天真活泼的稚气,已为一种

久经锻炼的沉稳的风度所代替了。

“你到底是从哪里来呀?”周天虹望着她问。

“我已经调到张家口一个多月啦。”高红说,“现在在市妇联工作。因为早晚

要来,也就没有给你来信。”

“从军事上说,这就叫保持行动的突然性嘛!”徐偏说,“我觉得这才有点味

道。”说过,又挥挥手臂说,“先吃饭去。你们那些体己话慢慢谈。”

伙食自然比在乡村时要丰富一些。徐偏对同志的亲人来队总是特别热情。对高红尤其如此。这一点使周天虹特别感动。席间,周天虹说:

“老徐,什么时候把大嫂子接来呀!”

“咳,”徐偏叹了口气说,“我不能同你们比呀,我那口子没文比,没有出过

门,再说俺娘又有病,她一天不是忙里,就是忙外,不是地里,就是家里,哪里

出得来呀!”

周天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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