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八章 他从血与火中走来63(1 / 2)

周天虹回到原部队,整顿行装,准备上任。左明政委得知他将要离去,不胜

依恋。天虹更是一往情深,不忍离去。自从他分配到一团,正像人们说的还是一

个“新兵蛋子”,一不会打仗,二不会管理部队,都是得力于像左明这样的放牛

娃子的帮助和鼓励,才一步步锻炼成长起来。时至今日,内心里如何能不感激他

们呢?临别之日,两个人在三杯枣酒落肚之后,都不免掉下了大颗的眼泪。左明

还派了一匹马,驮上天虹的行李,并亲自送了他好几里路,才依依而别。

新组成的东进支队,驻在唐河岸上。这是冀西根据地比较富庶的地方,沿着

宽阔的河谷,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稻浪,风景也颇为秀丽。从冀中平原的血火中突

围出来的部队,已经在这里歇息了一些时日了。

周天虹整整走了一天,傍晚时才来到目的地。一进村就看见有不少穿着瓦灰

色军服,佩戴着“八路”臂章的军人,就知道冀中部队住在这里。而冀西部队则

穿的是草绿色的军装,这一点显著不同。

周天虹来到东进支队的支队部时,出来迎接他的是一个身背驳壳枪的年轻军

官。中等略高的个儿,生得相当漂亮精干,尤其剑眉下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显

得格外灵活机警。他一见周天虹,就亲热地赶过来握手,带着笑说:“你是周政委吧,我是支队长徐偏。前天我就接到军区的电话,等候你好几

天了。”

接着,他招呼通讯员帮马夫卸下行李,吩咐炊事员准备晚饭。然后陪着周天

虹来到屋里,擦了把脸,坐下喝水。

“我早就要求上级给我们派个政委来,因为我从小只上过三年小学,文化水

儿还没有脚脖儿深,工作太困难了。今天总算把你给盼来了!”

周天虹笑了笑,对支队长的热情表示谢意。他很想了解一下支队长的经历,

这对今后的合作是很必要的,就随口问:

“徐偏同志,你是冀中哪个县的?”

“我是河间府的,我们那儿的大鸭梨很有名。”徐偏笑着说,“咱们这个部队,

大部分都是河间、肃宁、饶阳、深县、安平那一带的人。你不用问,差不多全是

庄稼汉,连蚂蚱放屁都带点儿庄稼味儿。”

周天虹哈哈大笑,觉得这人诙谐有趣,又问:

“你从小干什么?”

“我刚才说,我上了三年小学,后来我爹死了,只剩下我娘,日子过得很艰

难,就不上了。托亲戚,托朋友,找窗户,找门子,才到天津卫一家小店里当了

个学徒。先别说挨打受气,还得跟老板娘抱孩子,给老板提尿壶,简直不是人干

的,我就跑回来了。回到家给财主家当小做活的,累得腰酸骨头疼,还不叫你吃

饱。他家做了成缸的酱,倒让我们啃白菜疙瘩,真把长工们气坏了。我说,你们

别生气,我有办法!他们说,你这小嘎子,你有什么办法?我笑而不答,心想,

你们看着。因为我早就瞅准了,那狗屎和酱的颜色差不多,我就把一大泡狗屎悄

悄地放到酱缸里。财主家一吃,嗯?这酱怎么变成这个味儿了?一缸酱全不要了。

哈哈,你不让我们吃,你也吃不成!后来,他们才知道是我这个捣蛋鬼干的,就

把我骂了一顿,轰出来了。从此,财主们谁也不用我。直到八路军来了,我才参

了军。……”

周天虹一直笑微微地听着,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又问:

“你是一直在这个部队吗?”

“不,不是。”徐偏摇摇头说,“我原来是冀中骑兵团的。‘五一’反扫荡前,

我在骑兵团当连长。”

“现在这个部队是原来的骑兵团吗?”

“不是。”徐偏又摇摇头。

“那么,你原来的那个连呢?”

徐偏的笑容顿时消失,半晌无语。沉默好一会儿,才带着痛苦的神情说:

“讲起来,一言难尽啊!”天虹默默地注视着他,听他讲下去。

“这次‘五一’大扫荡,敌人真是下了大本钱了。”徐偏说,“规模这样大,

时间这样长,都是我们没有料到的。一开始,敌人还耍了一个花招,只‘扫荡’

边缘地区,等到我们的主力都纷纷回到腹心地带,敌人就倾巢出动,向我们压过

来了。在这紧急时刻,上级指定我们骑兵团留在中心地区吸引敌人,主力分别跳

出了包围圈。五月十二号这天,一大早四面八方枪炮轰鸣,接着飞机就飞到头顶

上来了。冈村宁次这个恶魔,就坐在飞机上,亲自指挥着数万敌军,分成多路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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