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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族王回头笑了下:“我没有让泥婆罗公主做我的妻子,是我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然后他才掀起帘帐走了出去,由奴隶们抬着走远了。

薛清茵这厢缓缓扭头,语气淡然地问起云朵:“有热水吗?我要洗漱。”

云朵愣愣点头。

中原女子好生厉害啊……如此娇弱的外表,却一点也不害怕地坐在那里,和王说了这样多的话。

她们伺候薛清茵洗漱完,又铺出了柔软的床铺。

薛清茵心下好笑,这是拿她当豌豆公主呢?生怕硌着她?

她舒舒服服地躺上去,却并没有睡着。

她琢磨着……宣王应该差不多知道她失踪的消息了。

他那样聪明……应当能猜出是怎样一回事吧?

不过猜出是一回事。

薛清茵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总觉得之后再回去的话,可能有下不了床的风险……

另一厢。

宣王没想到派出去的人这样快便回来了。

方成冢表现得比宣王还惊愕,脱口便问:“殿下不是派你们回去保护王妃吗?怎的又回来了?是王妃不让?”

他们一个个面色凝重,道:“王妃不见了。”

“什么?”方成冢惊愕得差点从马背上掉下去。

他想也不想就扭头去看宣王的表情。

很冷静。

冷静到冷酷,和平日里甚至看不出半点区别。

方成冢张了张嘴,反而更害怕了。

这时候他听见宣王沉声道:“随本王来。”

想是要私下问询了。

他们已然安营扎寨,再向前便可直攻益州。

无数大帐拔地而起。

宣王率人进到帅帐之中,道:“仔细说。”

回话的人也很惶恐,一边哆嗦一边道:“属下赶去的时候,要见王妃,这时候王妃身边的弄夏说,王妃不在,一早便来追殿下了。”

“王妃是这样和他们说的?”

“是……但这时候袁护卫本该扣着的那个孟族奸细,也不见了!”

听到这句话,宣王紧绷的眉眼反而骤然舒展了些。

他这两日已审问过那几个被他抓住的奸细。

他们都是章太子旧人,连那个窦校尉也是。

“属下几人心下慌忙,匆匆掉头往这边奔。但这一路上并未遇到王妃,到了营中一问,也才知王妃没在。按时候,再慢也该到了啊!可见王妃就是被那孟族奸细绑了没错!”这人说着说着忍不住激愤起来。

宣王摩挲了下手边的剑柄。

他道:“恐怕是孟族国师想要借王妃要挟本王。”

“殿下,那……那怎么是好?我等潜入城中?将王妃救出来?”

“将那几个奸细带过来。”宣王道。

方成冢应声去了。

走在路上,他都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宣王。

太平静了些……

是暴风雨前来的宁静?

殿下总不会不在意王妃吧?

宣王很快从这几人口中,获知了孟族大军分作两拨,一拨在交界处,由孟族王亲率;另一拨在益州城中,由国师林古和兴元军昔日的大将姚明辉统帅。

“那么其余的章太子旧部呢?”宣王冷声问。

“一部分跟随姚将军,一部分留在孟族王的大营中。”

不必想,薛清茵定然让那个窦校尉带她去孟族王的大营了。

宣王按了按额角,气得有些牙痒痒。

他用力地咬了下牙,才勉强压下。

她的身躯……

她怎么敢?

“本王要你们明日向林古传递消息。”宣王冷声道,“他要诱杀本王,本王便先诱杀他。”

“下去吧。”

“是。”

帐中转眼便只剩宣王一人。

“茵茵,你怎敢如此信我?”他低声喃喃,眼底冰冷的光渐渐褪去,转而替上一点不易察觉的柔色。

但很快那点柔色又变成了凶戾:“等将你找回来……”

必然要好好收拾一番!

薛清茵清晨爬起来,打了个喷嚏。

云朵见状,赶紧去为她拿披风。

等她刚裹上,帘帐就突然被人从外面掀开了。

孟族王大步走了进来,并屏退了左右。

薛清茵懒洋洋地道:“作甚?”

孟族王紧盯着她,笑道:“你昨日那番话,是想挑拨我,让我杀国师林古是吗?”

薛清茵没说话。

一时帐中气氛紧绷又凌厉。

孟族王盯着她看了许久,才问:“你便是这样为你那丈夫筹谋的吗?”

薛清茵这才分给了他一点目光:“不为他?难道为你?”

孟族王不怒反笑:“我倒真希望你是为我。你们梁朝女子当真有意思!那些诗文中只写你们的美貌,民间流传的也多是你们的娇弱,怎么却无人提起你们的智慧呢?这样易碎美丽的皮囊下,却原来有一颗强大的心。若我父亲知晓,大概都会遗憾自己死得太早了吧。”

“我知你是挑拨,但我喜欢你的挑拨。”

第217章 离间之计

薛清茵一点也不意外孟族王会说出这番话,因为这事儿自打她问了窦如云,孟族王和国师分别是多大的年纪之后,在她心里便有了个雏形。

结局几乎都是注定的。

只是这些话真落在耳朵里的时候,还是难免有些肉麻。

见她半晌不说话,孟族王低声问:“吓住你了?”

薛清茵这才出声:“我还以为你要杀了我。”

孟族王哈哈大笑:“我怎么舍得杀你?”

不过紧跟着他的语气微微一变,用只有他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不过若要杀林古,还须得你的丈夫败一场才行。”

薛清茵挑了下眉:“那要不你还是洗洗睡吧。”

孟族王:“……”

孟族王:“你应当明白我的意思,你这样聪明……”

薛清茵点头:“我知道,但我的丈夫不会败。”

“你就那么相信他?孟族的国师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薛清茵只道:“他的骄傲不会允许他败,何况他若知道我失踪了,那便更不会败了。”

“若你写信去,请他佯败呢?”孟族王问。

他顿了下:“林古在族中地位甚高,若只是以战败之罪治他,实在不痛不痒,反会引得朝中臣民为他求情。若是先胜而猖狂,连王都不放在眼中,这般接连辱上。再因猖狂而败,便不同了……这样的道理不消我说,你也明白。”

所谓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这个道理薛清茵当然知道。

但她还是摇了摇头:“若不战便不战,若战,便决计没有佯败的道理。一旦上了战场,都是要见真刀真枪的。上位者生了佯败之心,丢性命的却是底下的士兵。我不会这样做,我的丈夫也不会做。”

孟族王目光闪烁,叹了口气:“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是你们中原人常说的话。”

薛清茵道:“此乃诡辩。何为不拘小节?便是我憎恶你,但我为能成事,却愿与你坐在一处议事。绝不因我个人的喜恶而坏了大事。”

孟族王:“……”

拐弯抹角地骂他讨厌吗?

薛清茵接着道:“而人命,和军队上下的威严,都是大节。怎能肆意丢弃践踏?”

她可是生长在红旗下的人!

大节小节,早在一节节历史课里学明白了!

孟族王看着她的目光登时又有了变化,那举止间的轻佻姿态都褪去了几分,转而变得更加严肃庄重了些。

“你实在是……”孟族王起了个头,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句来形容跟前的美人。

他沉声道:“你说得不错,要么便不战,要战便决不能有一方佯装不敌。若为主将而不尽全力,怎配做主将?那这第一仗,咱们且先看着究竟谁会赢吧。无论输赢,我都会设法子如你所愿,只是不知你是否也能如我所愿呢?”

薛清茵掀了掀眼皮:“你以为呢?”

孟族王露出雪白的牙,似高原上的狼:“无妨,不急于一时。”

薛清茵轻嗤道:“再有,我若真应了你……那我写的那封信,可就是我通敌叛国的证据。我丈夫未曾有过一场败仗,我却写这样的信去,岂不是侮辱他?便正好又成了离间我夫妻二人的东西。”

她看着孟族王:“傻子才会上当呢。”

孟族王语塞。

但一边语塞,他一边又忍不住盯紧了薛清茵,越发觉得心潮澎湃。

梁朝怎会有这样的美人呢?

不仅姝色动人,眉眼都好似按他梦中的模样来长成。就连她的聪慧,都好似与他心意相通一般……

他想的什么,她都知晓。

薛清茵又道:“我且再纠正你一下。”

孟族王竖起耳朵。

“不论你将来用了什么法子杀了林古,都并非是如我所愿。这只是满足你的宏图大业。”薛清茵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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