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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知道太多,那可真不是好事。

好在刘县令被贬谪到此地后,经受了不少现实的毒打,被拉一下就知趣闭嘴了。

“若是这么厉害的人物,就这样杀了你倒有些可惜。”薛清茵缓缓道。

她嘴上云淡风轻,心下却是有些后怕。

若真刀真枪地上去,要对付这人恐怕还真会搭上两个玄甲卫。那可真是不值当!

而且说到底,还算是自家人打自家人……真是血亏!

窦建宏,不,窦如云抬头看了看薛清茵,有些惊讶。

这人的原名还挺温柔,似女名,而不似男名。

牵涉到叛出军队这样抄家灭族的大事,后头改了名却都不肯改姓,其性情何等执拗硬气可见一斑。

“王妃!”袁护卫突地想起来,“跟着他来的那几个人也是奸细吗?他们已经追宣王殿下去了,恐怕要谋害殿下……”

袁护卫说着便着急了:“我等立刻派人去追!”

窦如云觉得不对劲:“你既识破了我,为何还放他们去追宣王?”

薛清茵抬手先制止了袁护卫的动作,而后才不急不忙地道:“自是因为宣王见了他们就会知道该怎么处置……”

“那张护身符!”窦如云敏锐地抓到了关键。

但很快他又自己否定了:“我查看过了,上面的墨迹早就干了,并不是你当场写下的。而且上面也的确都是道家符文。我想不通……你还能在里面藏下什么消息?”

其余人也没那么焦急了,他们统统都竖起耳朵,也满心好奇。

“你懂什么?那是我与殿下夫妻间的秘密。”

“……”

薛清茵心道我可没骗你们,那的确是秘密。难以启齿的求子符的秘密!

这下可把窦如云难受坏了。

就剩这个他没弄明白为什么了……

薛清茵轻声道:“你妻儿当真是死于兵祸?”

窦如云沉着脸没说话。

薛清茵道:“我没想到胡乱问几句,正好问到了你的痛处,于是在这样的事上,你连撒谎也不愿意。”

窦如云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以为自己演得极好,假身份天衣无缝。但你早忘了为人臣子,做位卑者该是个什么滋味儿了……若换做旁人,在听见我东拉西扯问这些话的时候,便急着先派人回去向皇帝覆命了。哪有功夫在此时闲话?你不着急是因为……我是你的目标。既然目标在手,自然不急了。”薛清茵缓缓道。

窦如云面色稍稍缓和些,沉声道:“我输得心服口服。”

如今想来,当时赐座给他,也是为了减缓他突然出手。

毕竟一个人坐下和站着,出手的快慢是有区别的。

邱司马等人也从震撼之中缓缓回神,心道他们也心服口服。

宣王妃实在是出人意料啊!

“王妃要如何处置我,便处置吧。”窦如云紧跟着道。

他心里这会儿已经不容乐观上了。

他觉得宣王妃重提妻儿一事,恐怕是想要挖他妻儿的坟茔,这样才算是对他更大的惩罚……

“关起来,自是要留着慢慢折磨。孟族的情况,我还指望从窦校尉口中问清楚呢。”薛清茵笑了笑。

窦如云听见这句话,反而松了口气。

这时弄夏带着刘夫人出来了。

刘夫人一看竟然来了这么多人,怎么还有人被捆上了?她顿时瞪大了眼:“这、这是出什么事了?”

刘县令连忙走上去,不等他开口说话,薛清茵先扭头笑盈盈道:“刘夫人亲手做的核桃饼,真是好吃极了。”

“窦校尉说是不是?”薛清茵看向窦如云。

窦如云:“……”

他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是不错。”

“下次莫要多疑了。”薛清茵告诉他。

窦如云:“……”

宣王妃只是露出了笑容,做了点莫名其妙的举动,就勾得他怀疑自己被下毒了。

的确……越是多疑之人,反而越是容易跳入她的陷阱。

她挖的坑,就是给别有用心的人准备的。

刘夫人听完这段对话更茫然了。

她的饼怎么还给贼人吃了?

怎么连贼人都夸不错?

“好了,今日便到此为止吧,烦请刘夫人明日也做些新鲜点心来。”

“好。”刘夫人笑了。

院中气氛都变得宁静温馨了许多。

转眼众人便都告退了。

薛清茵叫玄甲卫拎上窦如云,到了室内。

窦如云忍不住道:“我以为王妃是要将我下大狱……”

“这里哪有大狱给你下?”薛清茵坐下来,淡淡道:“若非是被邱司马识破了,还率州兵找了过来,我本不想这样快戳破你的。”

窦如云的目光变得深邃了些:“宣王妃这是何意?”

“你们为何与孟族联合?是想为章太子报仇吗?”薛清茵直接了当地问。

窦如云瞳孔骤然放大,浑身肌肉紧绷:“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如今留在屋中的都是自己人,窦校尉还要装下去?”薛清茵掀了掀眼皮。

她明明生得娇美,说起话也是慢吞吞的,还带着点年轻女子的清脆。

却偏给人以咄咄逼人之感。

窦如云环视一圈儿,嗤笑道:“自己人?这不该是宣王的人吗?”

薛清茵理直气壮:“宣王的人自然也是我的人!有何不妥?”

窦如云:“……”“宣王知道你这样想吗?”

“他知道,他高兴得不得了,怎么?还有问题吗?”

窦如云噎了噎,心道宣王还真是个情种啊?

他还当是装出来的呢。

毕竟体内流着当今圣上的血液,冷酷无情,杀人如麻,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那容我先问王妃,你与章太子是何关系?”窦如云冷声反问。

薛清茵把问题抛回去:“你说呢?”

窦如云心中顿时涌起了无数猜测。

薛清茵紧跟着又淡淡道:“你想想,我为何方才不在门外问你?”

因为方才外头站着兴州官吏……

他们虽然在偏远之地任职,但说到底也都是天子的臣子。

这便是当时为何宣王妃突然摘下虎符,握在掌中的原因吗?

她愿意让他看见,却不愿意让兴州官吏看见……

窦如云心头涌起的猜测顿时更疯狂了。

“你……”

“你再想想,拿下你之后,我为何没有命人砍你双腿,先免了你以后逃跑?”

窦如云:“……”砍双腿。

不愧是宣王的妻子。

这般残酷之事,也说得轻描淡写。

但为何她没有做呢?

窦如云压低了声音,望着薛清茵的目光颤抖,激动,夹杂了无数复杂的情绪:“你,你与章太子,究竟……”

若是干子旭在此,便会发觉这般情状和自己当时很是相似嘛。

“不,不,你不必告诉我了。隔墙有耳。我放在心底便好,放在心底便好。”窦如云压下了满腔的激动。

毕竟是做过少年将军的人,心态胜过干子旭太多。

“你若能拿出更多佐证,我愿信你,今日过后,自为你鞍前马后。处置孟族之事也不在话下。”窦如云道。

薛清茵心道,真得亏太子妃交给她的东西……

她熟门熟路地拿出那些信,只从中抽出两封来。

“你看看,这字迹你认得吗?”薛清茵摊开在他眼前。

窦如云将目光落上去,顿时如遭雷击。

他呆滞半晌,七尺男儿却是流下了眼泪:“是,是,我认得!我死也认得!字认得,落款印章也认得!没有错……”

薛清茵点头:“好,看过便好了。”

她说罢,将信纸折叠,收好并锁住。

窦如云的目光便紧紧环绕在她的身上,似是要将她的模样都深深印入脑海。

他双唇微颤,嗫喏道:“与孟族勾结的缘由,正是王妃想的那样。”

薛清茵不快地道:“我听闻孟族人有喜好剥皮挖骨祭祀的传统……”

“是……”

“那你们可曾想过,他们攻入益州,益州百姓会遭受什么样的折磨?”

“不,不!我们有人会盯着孟族,不会允许他们在益州大开杀戒的。”

“但你们引入异族是事实。你们难道没想过吗?将人引进来容易,要驱出去可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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