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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门发出“吱呀”一声响。

门推开,那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一齐扶住太子妃走了出去。

日光落在身上的时候,太子妃都不自觉地眯了眯眼。

皮肤好像都被烫了一下似的。

多久……她有多久不曾见过外面的日头了?

嬷嬷扶着她缓缓往前行去。

终于,她看见了那跪了满地的宫人。有两个已经被按住在施以杖刑了。

只见那两个被施刑的内侍,口中塞了布团,每当棍子重重落下,他们便会浑身一颤,满头大汗,睚眦欲裂,一张脸憋得泛起了青色。

那痛苦的喊叫声,最终被布团堵住,只化作了一声声短暂的呜咽。

难怪方才嘈杂声很快就过去了。

太子妃记得他们。

他们曾一脚踹飞了小宫娥的碗,还想扒了她的衣裳羞辱她。小宫娥发狠差点从他们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后来他们才没敢再招惹。

太子妃低低地笑起来,道了声:“好极。”

东宫完全没想到皇帝派来的人行事如此果决,不由分说,先拿下两个就行刑。

这一招直接将大部分人都吓破了胆。

“陛下听闻东宫宫女,胆敢暗害太子妃,妄图争宠上位……你们若知情的,快快供出那人,这样还有赎罪的机会。”主持刑罚的大太监冷着脸道。

姜花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那人接到示意,便大胆出声道:“奴婢斗胆请太子主持东宫事宜,由太子殿下来追查那不法之人。”

大太监却不为所动:“太子殿下有病在身,见不得血光。咱既然得了陛下的命令,今日之事便由咱全权处置。”

姜花心一沉。

连后路都给他们断了。

太子不能出面,谁人能保他们?

明明是站在太阳底下,姜花却感觉到手脚发冷。

她目光一转,差点吓得她魂飞魄散。

……太子妃!

太子妃竟然被扶出来了!

太子妃正冷冰冰地注视着她,嘴角噙着笑意。

只要太子妃不指认她,就没事,对,没事的。宫人们是不敢指认她的,毕竟他们将来还要在太子身边伺候。

谁人不知她在太子心中的地位呢!

她可是陪着太子走过了足足十七年的人!

姜花念头刚行至此。

“竟无人肯答吗?”那大太监冷笑一声,“那便拿两个问罪吧。”

大太监伸出手,从他们身上一一指过:“我看看,选谁出来呢?”

这一招可太折磨人了。

谁都怕被选中。

终于,有人挨不住了,崩溃地跪地叩头道:“奴婢、奴婢知晓!乃是太子跟前伺候的姜花!”

姜花如遭雷击,呆立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直到有人上前去架住她,她才反应过来,疯狂挣扎着大喊大叫:“奴婢冤枉啊!”

因为太子妃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她甚至不能说是太子妃冤枉了她。

她更不敢叫太子来救她,因为那会坐实他们之间的私情。

姜花只能喊:“是宣王侧妃!是宣王!没错,是宣王不顾手足之情,想要陷害太子,这才指使宣王侧妃冤枉奴婢……”

那大太监纳闷道:“说的什么胡话?此事与宣王侧妃有何关系?宣王殿下又是何等身份?冤枉你个奴婢作甚?简直胡言乱语!不知所谓!”

大太监觉得满嘴嚷嚷什么“残害手足”,实在难听。

他当即抡圆了一巴掌扇在姜花的脸上,沉声道:“堵了嘴,大杖杖四十,罚入掖庭。”

姜花一听,光是吓就吓没了半条命。

她和太子被骗了!

宣王侧妃一定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

可她被堵住了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被按在地上。

青砖冰冷刺骨。

一杖落下来,她眼前阵阵发黑。

这样她会死的!会死的!

太子妃重重吐了口气。

慧竹姑姑问:“您若是觉得血腥气太重,这就扶您回去。”

太子妃枯瘦的身躯,如竹一般伫立在那里,她道:“不,我要仔细瞧瞧。”

一墙之隔。

太子合着双眼,面色难看至极。

太子在东宫是威严的至高无上的主人。

但当皇帝插手进来,他就什么也不是了。

大抵是因为宣王这一去要很久很久,薛清茵觉得这一“觉”睡得可真够长的。

睡得她腿都哆嗦了。

大白天的搞完了,正巧也饿了。

宫人们很快呈了晚膳上来。

薛清茵摸了摸瘪瘪的肚皮,翻身下床,差点摔个大马趴。

宣王忙抱住了她,那张素来冷酷无情的面庞方才显露出一丝歉色。

“是我过火了。”他低声道。

薛清茵并不生气,她让宣王抱着她过去吃饭。

宣王将她放在座椅上坐好,当即便要亲手喂她。

薛清茵也不脸红,就仿佛没了四肢一样,乖乖坐在那里任他喂。

“明日我便启程。”宣王沉声道。

“这么快?”薛清茵琢磨着确实应当多睡睡,宣王这样大且活儿好的多难得啊。

“嗯,先前被安西军绑了的御史大夫许濠,如今已经被砍了头。”

薛清茵呆了下。

安西军这么猛啊?

一般来说,不是应该抓着个人当人质吗?这就直接给砍啦?那就是要彻底和朝廷对立起来,毫无转圜余地了啊!

这一战……肯定是往死里剿灭了。

“此事来得急,未曾先告诉你一声。”宣王又道。

“哦,无妨。”薛清茵心道反正她其实也不是很关心。

“你独自在府中……”宣王停顿了下。

“不独自啊,王府上多少人啊,可太热闹了。”

宣王又道:“若遇了事……”

“我知道,去找陛下告状!”这个她特别擅长!

宣王眯起眼:“我此去两三月……”

“没关系,殿下就放心去吧。”她明日就去骑马,后日去钓鱼,大后天去找金雀公主打牌,大大后天陪阿娘去道观看法会……

宣王:“……”

薛清茵突然发觉到宣王怎么不继续喂啦?怎么也不说话了?

她忙转头看去。

便见宣王正默默无言地盯着她,眸光深邃。

薛清茵拢了拢衣襟,小声问:“……还来?”

宣王:“……”“茵茵便没有半分的不舍吗?”

薛清茵恍然大悟。

啊对不起,忘记了,是我装得不够到位。

薛清茵挤了两滴眼泪出来,弱弱道:“自然不舍……可我若是说出来,不是更叫殿下难安吗?我希望殿下心中不要有丝毫的牵挂,此去一往无前,尽是坦途。不要受半点伤。”

这话说得真不错,我自己听了都感动。薛清茵心道。

宣王面上也确实涌现了些许动容之色,他低低唤了声“茵茵”,随即将她一把揽入怀中。

薛清茵呆了下,便也环抱住了他的腰。

她犹豫了下,道:“要不,再来一次吧?”

宣王:“……”他按了按她的后腰。

薛清茵:“嘶,酸。”

宣王沉声道:“所以茵茵便好生歇息吧。”

薛清茵却来了劲儿:“那有什么关系?权当练习了。”

宣王皱眉:“……练习?”

薛清茵点头:“是啊。骑完殿下再去骑马,肯定会游刃有余许多。”

宣王:“…………”

薛清茵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觉得自己还是有些良心在的。

于是她临睡前对宣王道:“殿下起床记得叫我。”

宣王应了声:“嗯。”

薛清茵觉得他答应得很是敷衍,于是本来都钻被窝里打算休息了。她想了想,硬生生又爬起来,随手捞过外袍披在身上,便窜出去招手叫来了弄夏。

“明日你看殿下要走了,就来叫我。”

弄夏呆呆地看着她:“姑娘身上……”

“啊?”薛清茵低头看了看,“哦,穿错了衣裳。这不重要。”

薛清茵拉了拉身上的外袍。

那是宣王的袍子。

宽宽大大,衣摆甚至拖曳到了地上。但它格外挡风呢。

“奴婢记住了,姑娘早些歇息吧。”弄夏回过神应道。

薛清茵点点头,放心地回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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