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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雁结群而过。

随后又是鹰。

薛清茵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

宣王在这里,是因为这里有鹰出没。

一只鹰忽地从空中掠过,薛清茵抬起头,眼睁睁地看着它飞扑而下,抓住一只大雁便立即狠狠咬住,撕扯开了皮肉。

原始且狰狞。

但又是极具美感的。

薛清茵的呼吸顿了顿。不过她反应过来……宣王为何没有拔箭射它呢?难道是我猜错了?

林中繁茂,鸟类也很丰富。

一圈儿跑完,薛清茵已经先后见到了鹰抓大雁、麻雀、鹧鸪,甚至还有抓鱼的。

一声长啸在头顶上方的远处响起。

那是鹰鸣。

响亮刺耳,薛清茵眯起眼,抬眸望去。这只鹰身披金褐两色羽毛,在阳光下浑身熠熠生辉,展翼竟有九尺有余。

比魏王还高,薛清茵想。

若说鹰中也有王者的话,那它大抵便算得上是鹰王了。

薛清茵见它展翅而飞,一种窒息感迎面而来。

宣王突地道:“抓紧。”

马儿顿时跑得更快了。

薛清茵条件反射地按住了他的大腿,那一刹,她能清晰地感知到他的大腿肌肉绷紧了。

她的手掌底下,便好似塞进去了一颗心脏突突地跳着。

连带着薛清茵自己也紧张了起来。

就在马儿疾驰之时,宣王突然松开了缰绳。

薛清茵呼吸一窒。

能感知到宣王在身后搭弓、射箭,一气呵成。

“咻”的一声在耳畔响起,挟着疾风。

那是箭离弦的声音。

薛清茵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见“噗嗤”一声。箭矢穿透血肉,掉落下来,穿过层叠的树叶,最后重重落在了地上。

前后的声音衔接紧密,不过眨眼之间。

一直远远跟在后面的杜鸿雪立即纵马上前,压身上前,捆住了那鹰的双足,抬脸道:“殿下,还未死透。”

薛清茵坐在马背上,也缓缓近了。

她倒抽一口气。

这玩意儿你跟我说是鹰?

这他妈叫雕吧?

她现在明白了。

宣王殿下非得挑大的……前头那些小的他根本看不上眼。

想到大雁是一对,鹰也非得给凑一对是吧?

薛清茵咂咂嘴,一时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儿。

这时候杜鸿雪抽出随身的短刀,正要补刀。

薛清茵觉得有些可惜。

她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鹰呢。

“能养吗?”薛清茵问。

而且这么大个儿还长得这么特别的鹰,放在后世,那都叫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杜鸿雪顿住了动作,没敢答话,先抬头看了看宣王。

宣王顿了片刻,道:“能养。”

薛清茵道:“那便养起来吧,杀了有些可惜。”她顿了顿,又问:“这等猛禽,会伤人吗?”

“鬼戎有善驯鹰者。”宣王道。

薛清茵舒了口气:“那倒是极好。”

宣王道:“纳吉礼少了一只。”

薛清茵摆摆手:“何必那样多的讲究?今日殿下送的礼物极合我的心意,那便够了不是吗?”

“……嗯。”

回去的路上,薛清茵又问:“鬼戎是什么地方?”

宣王道:“西北边塞之外的国度,名鬼戎。”

薛清茵失望:“啊?那么远啊?那怎么去找那善驯鹰的人?”

宣王将她失望之色收入眼底,动了动唇,道:“无妨。本王昔日曾俘虏了鬼戎一人。”

杜鸿雪闻声,表情却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只俘虏了一人,听起来好似没什么厉害的。

但那人却是鬼戎曾经的王。

……要让他来给薛姑娘驯鹰?

薛清茵安然无恙地回到许家,才叫薛夫人狠狠松了口气。

只是心头忍不住埋怨,宣王殿下瞧着冷酷非常,怎么实际还是个不分轻重的人?

直到薛夫人眼见着两个宣王府的府兵,先是抬了个大箱子,再又是抬了个大笼子下来。

那笼子里头……竟然是一只鹰!或者应当说是一头鹰。

它实在太大了。

大到薛夫人都禁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薛清茵瞧了瞧薛夫人的反应,便回头道:“还是你们先养着吧,等养活了,我也差不多该到府上了。”

就免得吓着薛夫人了。

杜鸿雪应了声,又冲薛夫人笑了笑:“搅扰了,告退。”

薛夫人看着他的身影,都还有几分可惜。

薛清茵只好哭笑不得地拉着薛夫人回了门内。

走到一半,薛清茵突然又想起了一些事。

“阿娘先进去等我,我去去就来。”薛清茵说着一提裙摆,就又回身走了出去。

宣王一行人还未走远,杜鸿雪见她追来,便立即让车夫停下了。

“薛姑娘?”杜鸿雪疑惑地看着她。

宣王也伸手卷起了车帘,他眼底飞快地掠过一点光,垂首问:“还想骑马?”

薛清茵轻轻喘着气:“只是想起来一桩事……”

“别急。”宣王的身形骤然前倾,然后扶住了薛清茵。

薛清茵怔忡片刻,然后才回过神,将气喘匀一些,将那日许芪买官的事说给了宣王听。

“我舅舅口中的窦公子,若是当真那样厉害,怎会无故与他折节下交?”

那日薛清茵就有了怀疑。

薛清茵轻声道:“人人皆知我将要入宣王府了,倒不是旁的,怕只怕是冲着殿下来的。”

其实薛清茵怀疑是有人要对付她。但话不能这么说。

“买官?”宣王漆黑如墨的眼眸底,有了些许情绪的变化。

他低声道:“好,本王知晓了。”

薛清茵抽回手,道:“那没别的事了,殿下回去吧。”

宣王不由垂眸扫了一眼自己的指尖。

却并未急着走,而是低声问:“若你觉得害怕,本王派个府兵给你可好?”

想想贺松宁派来的人。

薛清茵倒是无所谓。

甚至再多一个的话,到时候就轮到贺松宁忌惮了。

“这合乎规矩吗?”薛清茵问。

宣王道:“父皇要的是明面上的规矩,其余如何,便可随你心意。”

薛清茵点点头:“好。”

宣王看着她,却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薛清茵禁不住疑惑,这是怎么了?

薛清茵舔了舔唇,想再度开口。

宣王突然问她:“会觉得辛苦吗?”

“什么?”薛清茵不解。

宣王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漠然之色,道:“嫁入宣王府便难免遭遇窥探、敌视。位愈高,愈难行。”

原来是说这个……

薛清茵有些讶异,先前宫宴上宣王没同她说过这些,为何如今反而提起了?

薛清茵反问他:“殿下觉得什么样的生活才该是好的?”

宣王稍作思忖,没有说话。

一旁的杜鸿雪小声道:“农家炊烟袅袅起,粗茶淡饭饱腹,父母健在,膝下有儿女?”

“那大抵只能存于想像之中了。”薛清茵轻声道。

她从穿越过来的第一天起,便很清楚明白时代的局限性。

“农户无权势,无所依,靠天吃饭。大旱、洪水,哪怕是旁人一个不快,断了他的水渠,莫说粗茶淡饭了,能不饿死就是好的。”

杜鸿雪喃喃道:“也是。”

“若是商户之家,看似殷实。但若是不幸被权贵瞧上。商户不过末流,最终又能落得什么好下场?”

“若是寻常小吏,也常常沦为上官的刀剑。用得久了,便难免有折戟之时。”

“太平盛世尚且不易,若遇战乱那更了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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