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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杜鸿雪隐约听见声音,哪里敢再听下去,连忙刻意落后了几步,与马车拉开了距离。

车厢内。

宣王的眼底飞快地掠过了一点光。

她没有问出“殿下是喜欢我吗”。

而是只问“是要娶我吗”。

显然她是极清醒的。

宣王动了下唇:“薛姑娘愿意做侧妃吗?”

薛清茵大为震惊。

居然还真有那个意思!

当今圣上膝下的子嗣并不算丰盈。成年且有为的儿子,就一个魏王,一个宣王。

皇帝在为他们选择妻妾的时候,当然不会随便决定。

以薛家如今的地位,正妃的位置轮不到他们家也不奇怪!

跟古人,尤其是跟皇家讲什么一夫一妻制,那就显得太天真了。

那一瞬间,薛清茵想了很多。

她抬眸看着宣王道:“我能问一问殿下,正妃是谁吗?”

宣王正待开口。

马车突然停住了。

原来是已经回到许家门前了。

此时另一架马车,却也停在许家门前。

车上的贵人掀起车帘问:“你们表姑娘呢?”

“表姑娘说是去处置庄子上的事了。”下人一边应答,一边扭头去看。这一看,他便立即道:“回来了!方才正是这架马车接走了表姑娘!”

那马车瞧着不大起眼,周身也没什么特殊的标识。

“靠过去。”车上的贵人低声道。

车夫驱动马车,立即近了。

“清茵。”他低声唤道,声音压抑且痛苦。

这边马车上的薛清茵吓了一跳。

听着,怎么,有些像是……魏王的声音?

“这两日,本王辗转难眠,日夜不能寐,不知该如何来面对你。”魏王的语气艰涩。

薛清茵张嘴想说要不就别面了呗?

奈何魏王没给她插话的机会。

他紧跟着道:“我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父皇竟是指了乔氏女和柳氏女给我。我在父皇跟前长跪不起,却也求不得你。”

薛清茵:“……”

好尴尬啊哥。

你在外头叭叭。

我刚还和人宣王说是不是要娶我的事儿呢。你这是故意来砸我的场子吗?

根本分辨不出半点情绪来。

他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像是要听听魏王今日到底还能放出些什么屁来。

一帘之隔。

魏王自个儿说了半天,见薛清茵一声也不吭,他便禁不住皱眉。

难道是因为马车上还有旁人?她才不便开口?

但除了她的丫鬟,还能是何人?

魏王斜睨了一眼对方马车上的车夫。

那车夫却凛然不惧,正正对上了魏王的目光。

魏王这会儿终于察觉到有些不大对劲的地方了。

这车夫为何这般镇定?

听他自称“本王”却也不向他行礼。

“清茵。”魏王压低了声音,“你在马车上吗?”

宣王按住了薛清茵的肩。

薛清茵便没有开口。

也不知是她和宣王坐在一处,被魏王堵了个正着更尴尬。

还是魏王在外头白说了那么多话更尴尬。

“清茵。”魏王语气微冷,“你实在叫本王好找。薛家人说你随母亲回了娘家,本王还当你是为指婚一事伤心。如今你一句话也肯不说,本王便只有先带着你我定情信物,再去求父皇了。”

他一边说着,便一边抬手去掀车帘。

他不信这话还炸不开薛清茵的口。

靛蓝色的帘子缓缓掀起来。

最后露出来的却并非是薛清茵那张如花似月的面容。

而是一张万分熟悉,又叫魏王万分忌惮的……冰冷的脸!

怎么会是宣王?!

魏王惊得朝后摔去。

这一摔,更是随手带下了自己马车的车帘。

“魏王见我,为何如此害怕?”宣王垂眸看他。

魏王回过神,立即坐起身来,僵着脸道:“怎么会是兄长?”

“为何不能是我?”宣王冷声反问他。

魏王头皮一阵发麻,只觉得这会儿在宣王跟前,面子里子都叫他揭了。

宣王会在心头如何讥讽嘲笑他?

“方才那许家的家仆说,马车上的是薛家姑娘。”魏王勉强挤出声音道。

“于是便叫你干出了在兄长车前剖心表白,甚至是胆敢指责父皇的混账事?”宣王掀了掀眼皮。

魏王听到这句话,脸色骤变:“兄长莫要胡言!我怎敢指责父皇?”

“那你所说的话是何意?你不满乔氏女和柳氏女?”

“兄长,我绝无此意!”魏王咬牙切齿。

宣王何时也会这样给人扣帽子了?

“你要娶薛家姑娘?”宣王又问他。

魏王并未发觉到,自己这一问一答,在宣王跟前又矮了一头。

他本能地往下应答道:“有何不可吗?凡亲王孺人二人,视正五品。也就是说,本王可有两位侧妃。”

当然,他心头是想要薛清茵来做正妃的。他一点也不喜欢那柳氏女。与薛清茵一比,简直是貌若无盐!

只是这些话不能当着宣王的面说,省得明日就被传到了父皇的案头去!

“我记得你府中已有一位侧妃,姓江。”

“寻个由头将她贬回媵妾就是。”反正她的娘家也算不得厉害。魏王心道。

“那她将来会憎恶薛家姑娘。”

“那又如何?我只管宠爱薛姑娘,旁人还敢对她动手不成?”

“你的正妃敢。”

魏王皱眉道:“那我便申饬柳氏女。”

“父皇会责问你。侧妃越不过正妃去,这是规矩。”宣王冷声道。

魏王噎住了。

但这时候,他终于反应过来:“兄长为何这般关心薛姑娘将来在我的后宅之中过得如何?”

宣王却并不答,只问:“你觉得呢?”

魏王的表情顿时绷紧了。

他紧盯着宣王,尽管心头浮动的猜测不可能,但那似乎是眼下唯一能想到的缘由了。

“兄长……也想娶薛姑娘?”魏王竭力按住心头的怒火,挤出了声音。

宣王是故意的!

一定是故意的!

宣王想同他抢薛清茵!

“文安,你再说一说,你方才口中的定情信物?又是个什么东西?”宣王不疾不徐地道,但眸光冰冷。

贺文安是魏王的名字。

宣王如此称呼他,可不是为了表示亲近。

魏王身形一颤,霎时被勾起了年少时对宣王的恐惧。

那时候宣王便多是直呼他名。

魏王按下那丝恐惧,更打定主意要与宣王争到底了。

他冷声道:“明日兄长便会知晓了。”

宣王没有露出半点怒意。

他漠然道:“拭目以待。”

魏王这下也不想着要见薛清茵了,他对车夫厉声道:“走!回府!”

车夫战战兢兢地拉着缰绳转向,掉头往魏王府奔回去。

他全然不知,薛清茵就躲在宣王的身后,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宣王放下帘子,转头道:“魏王实非良配,薛姑娘不喜欢他,正是明智之举。”

薛清茵忍不住道:“方才殿下说我若是做了魏王的侧妃,会被正妃欺负。那殿下呢?殿下的正妃便不会欺负我吗?”

宣王道:“不会。”

怎么这样笃定?薛清茵心道。

“因为没有正妃。”宣王接着道。

薛清茵霎时瞪大眼:“哎?”

“薛姑娘要做宣王府的侧妃吗?”宣王这才又重复问了先前那句话。

薛清茵那个“要”字刚到嘴边,她就又听见宣王道:“你若一时想不出结果,也可以多想几日。”

薛清茵摆手道:“不必想了。要的。”

她坦坦荡荡:“我原先便想着要嫁给殿下呢,只是心中想着未必有这样的福分。”

宣王心道他知道。

他知她喜欢他。

只是今日她没有半点扭捏,答应得太快,反倒叫宣王生出了疑惑。

她所喜欢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宣王垂下眼,等了片刻,他又抬起眼来,看着薛清茵,问道:“原先便喜欢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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