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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总不语。

白橡浅笑:“其实不用她说我也知道,我老婆是多么一个要强的人,她可以为家庭付出,但绝不会没有了自己,不管多么的困难坎坷,她都会克服万难,为了家,为了孩子。”

多少年了……

萧总感觉自己的泪腺都没这样发达过了,眼泪就像是止不住一样往外流。

白橡抱了抱她:“不要这样互相伤害,他也很不容易呢。”

萧总轻轻的抽泣。

这才是白橡。

是他爱的温柔的男人。

三个小时的时间太短了,短到弹指间就到了说分离的时候。

白橡虽然一把岁数了,但是在萧总面前,在爱人面前,永远保持着那份羞涩。

他居然利用了最后的时间化了一个淡妆,换上了萧总最喜欢看的白色。

他这样一打扮,就连Amos都感叹,简直跟白洛玉太像了。

白橡靠着萧总的肩膀,轻声问:“帅吗?”

萧总的心揪成一团,“帅。”

在他化妆的时候,Amos就私下里交流过,说这样的催眠进行一两次还可以,不能进行太多次了,上次催眠结束,白橡就会时而出现幻觉与轻微的眩晕情况,这很有可能就是催眠跨越时空的副作用。算上白橡之前在美国找他的那一次,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这几年,至少是三年以内,Amos是不会再为他们做催眠。

“不要哭。”这下轮到了白橡为萧总擦眼泪,他的目光徐徐的在她脸上滑动,就像是要把爱人的一切都刻入心中一并带走,他浅浅的笑:“我的老婆,我的萧,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我的英雄。”

白洛玉的眼泪落了下来。

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比相爱的人不能厮守更痛苦的吗?

时间还是到了。

白橡安静的躺在了睡椅上,他偏着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萧总,用嘴型无声的说了三个字,他这才缓慢的闭上了眼睛。

白洛玉看着母亲。

她虽然没有再哭泣,但眼神空洞,好像灵魂都不在了。

她的一切感官都停留在白橡最后留下的那个三个字上。

——我爱你。

※※※※※※※※※※※※※※※※※※※※

多珍惜。

白洛玉以为白橡进入催眠之后, 萧总就会离开。

毕竟这些年俩人无尽的争吵,彼此厌恶到了极点,既然原本的“爸爸”已经看到了,她该是不想多看一眼吧?

可出乎他的预料, 萧总一直站在窗户旁,目光淡淡的看着窗外。

像是在等,又不似在等。

白橡醒来的时候身体剧烈的震颤,面色苍白, 靠坐着剧烈的喘息,虚弱极了,就好像这段看不到的穿越空间是由他徒步迁徙的一般。

Amos的脸色也非常难看,额头的汗滴往下流, 看到人没有大碍之后, 他把白洛玉交出去沟通了一番。

毕竟涉及专业相关, Amos和白洛玉的交流不像是普通人那么复杂,他不需要给小白讲解太多的原理, 只是简单的说:“如果不是亲眼见到, 我也无法相信这种跨空间的灵魂穿越, 以前我接触的部分病人有过前生今世记忆穿插的,但是这样的直接跨越不同时空的还是第一次看到。”

白洛玉点了点头, 他的视线透过门缝,投入屋内。

萧总递了纸巾给白橡, 白橡还没有缓和过来, 尤其是大腿筋上的肉像是无法控制一般在颤抖。

Amos:“我之所以能帮助他们是因为白先生对我的完全信任, 双方间的配合才能够完成催眠,可是,你也看到了就算是这样,他的后遗症太过严重。”他的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脖颈上的十字架:“我很愿意帮助他们彼此圆梦,回到深爱的人身边,但……如果这份重逢要付出身体乃至生命的代价,恕我无能为力。”

窗外,乌鸦的叫声传来,透出丝丝的凄凉与伤感。

白洛玉轻轻的点了点头:“我明白,谢谢您。”

这下,不仅仅是三年的遥遥相望了,也许,今日一别就是永别。

虽然痛苦,但他也能明白其中的要害,只是爸妈,他们能够接受吗?

房间内的白橡已经恢复了正常,他的头还真针扎了一般刺着疼,抬头看到萧总后,他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这就像是一场梦。

梦醒了,她不在了,仿佛一切都空了。

他还是孤单一人回到了这里。

孤单……

萧总也不好受,她压抑下心中的痛苦走到白橡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她好吗?你还好吗?”

这是白洛玉印象中,父母第一次这样和谐的沟通。

白橡没有直面回答,而是略带些哽咽的说:“这些年,对不起了。”

对不起……

萧总苦笑。

把白橡送回家,萧总在车里嘱咐儿子:“你爸需要时间恢复体力,我已经与Amos沟通过,我愿意用十倍的价钱,让他在中国多停留几日。”

白洛玉看了看萧总,萧总摇头笑了:“你们研究心理的,都是怪人,他没有答应我,只是让我把这个给你。”

白洛玉接了过去,是一张纸条,上面用英文写着他的住处,后面是联系方式。

他看着窗外,破天荒第一次的在萧总面前点燃了一颗烟,“他知道了。”

萧总是第一次看见儿子抽烟,白洛玉的手中修长,夹着烟,眼中带着一丝惆怅与纠结的看着窗外,她点了点头:“他是个神奇的人。”

俩人都不知道Amos是怎么知道白洛玉的爱人也是那个世界来的,但这已经并不注重要。

沉默了片刻,萧总问:“你怎么想的?会告诉洛洛么?”

白洛玉安静的抽着烟,袅袅的烟雾,吐不尽无限的忧绪。

“其实……就这样一辈子也很好,她比他们幸运。”

苏洛洛和白橡不同,虽然来到了这个世界,她失去了很多,但毕竟是有爱人在身边,一切都变得不一样起来,萧总甚至想过,如果可以,她也能够为白橡抛弃一切,去那个世界。可终究也是想象,毕竟岁月世事无常,到了那边,面对未知的世界,面对女人的弱势,萧总不知道有一天真的身临其境了,她会如何面对。

白洛玉:“如果她想回去,我不会拦着。”

他的话说的决绝,可那一丝颤抖,却透露了内心的不安。

萧总幽幽的叹了口气,她抱了抱小白:“妈妈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伤怀。”

白洛玉闭了闭眼睛:“我知道。”

相拥了很久,白洛玉看着萧总:“你呢?妈,你还恨他吗?”

萧总苦笑着摇了摇头:“孩子,你不懂,我和他之间一直就没有恨。”

白洛玉怔怔的看着萧总。

那一刻,萧总眼中的忧伤吞没天地:“我们……我们只是靠着这样彼此伤害,彼此折磨,来舒缓心中的痛罢了。”

毕竟,这个世上,有相同痛得只有他们。

为了减轻彼此心中无法宣泄的痛苦,只能靠彼此折磨来舔舐伤口。

同命相连。

多么的可笑,又可悲。

小白走回家的时候白橡正站在窗台上看着萧总离开的方向,知道儿子回来了,他轻声问:“她还好吗?”

白洛玉沉默了片刻,“还好。”

白橡转过身,点了点头,“你去上班吧,我没什么事儿,下午我会自己去医院检查身体的,我一个老大爷们儿,不需要你陪。”

白洛玉发现白橡从那边回来好像变了一个人,就连他的眼神都没了那份“愤世嫉俗”,似乎平静了很多。

白橡是一个要强的人,白洛玉知道他的性子,文蕴也确实有很多事需要处理,经历了这样一遭,萧总那肯定需要时间缓和,那么一大摊子的事儿不能没有人管,这个时候他该挑起这个担子。

“没事的。”白橡就像是能看透白洛玉的心,他语重心长的:“以前,是我犯浑,被这个世界挤压的窒息与痛全都发泄在你妈身上了,还好意思和她说什么男子气概。”

白橡自嘲式的笑了笑,白洛玉震惊的看着他。这么多年了,他什么时候听过白橡说软话?

白橡:“你走吧,家里的事儿交给我,不用操心。”

是他混蛋了,他该顶起这个家才是的。

白橡永远忘不了,那边的爱人靠在他怀里幽幽地说:“对她好一些,她也很可怜呢。”

如果不是爱人提醒,他都忘记了,他所谓的男子气概,男人顶天立地真正意义上到底是什么。

是形式上的男强女弱,一方压制一方吗?

白橡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这些年,因为痛苦,他居然活成了自己最深恶痛绝的窝囊废。

白洛玉一路心事重重的开车到了文蕴,刚停好车,他就看见了苏洛洛。

苏洛洛抱着双臂,目光冷峻的看着他。

看那样子,她应该是等待已久了。

白洛玉从车上下来,迎上苏洛洛的目光。

苏洛洛最近忙的又清瘦了很多,米白色的风衣,皮鞋,收腰的腰带,又帅又美,她两手抱着冷冷的看着白洛玉:“哟,你再不回来,我还以为被哪个女人勾走了。”

白洛玉没有笑,而是沉沉的看了苏洛洛一眼。

苏洛洛被看的心跳了一下。

俩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办公室。

苏洛洛紧张的看着白洛玉:“你到底怎么了?”

认识这么久,她还没看见过小白这样疲倦又不安的神态。

她的小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永远的云淡风轻。

是什么让他这样?

不会是……家里又发生了什么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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