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流民(下)14(1 / 2)

昨晚后半夜下过一场小雨,雨势不大,青石地面只是积了一点水。天空还是阴沉沉,王大人领着代大人和唐仁坤走在乡间小路上,几位随行的衙役手持水火棍跟在后面。

雨水让视野里的荒草变得更加枯黄,红色的芦苇草沿着田埂一直绵延到视线远方,死去的的枯树上落满一大群喜鹊。人们打马从树下走过,群鸟振翅飞行,偶尔还有白鹭从道路旁墨绿色的水泡里起飞,田间堆积的柴火垛旁有几只不怕人的小野狗扒着黄土嬉闹。

马匹踩在小路上,昨日的雨水不大,地面不怎么湿滑,除却低洼地,没留下几个马蹄印。王大人今日的兴致很高,他看着振翅高飞的白鹭,懊恼没带弓箭出门。代大人在一旁附和着王大人的说辞,王大人说这里正月的景色像极了塞北,他也点头称是。实际,代大人没去过塞北,也不知道那里的景色跟眼前的有几分相似,不过昨日酒局之后,他和王大人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这一点是他现在分外珍惜的。

阴云阴沉沉地追在他们身后,天空又飘起了细雨。代大人张开袖子遮住面庞,想带王大人去前面的村落避避雨。王大人本想策马奔腾一会,但看到天边涌上的乌云,又怕这里田地的碎石伤了马腿,便同意的点点头。

还未走到村口,乡绅贺淳就带着一群人迎了上来。看见王大人的马匹走近,贺淳连忙让鼓手吹起喇叭,自己领着其它几个村的乡绅站在路两边恭敬的等候着。唐仁坤在王大人身后看着早已在此等候的贺淳等人,疑惑他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代大人,这是?”王大人拿着马鞭指着贺淳,对身旁的代大人问道。

“大人,这就是昨日我跟你说过的贺乡绅。”代大人下了马匹,刚才那一段路,已经磨得他屁股生疼。

“两位大人。”贺淳听到代大人说起自己的名字,连忙上前,“承蒙两位大人远道而来,在下特意在寒舍备下一点酒水,请两位大人务必赏光。”

王大人在马上抚着胡须,对贺淳点点头,“你倒是挺机灵的。”

贺淳听到王大人对自己的夸赞,像吃了蜜糖一样喜笑颜开。他忙扶着王大人下马,代大人和唐仁坤跟在他们身后走进贺淳家门。锣鼓手在一旁不停演奏。

虽说唐仁坤知道贺淳说只是备下一点酒水是假话,但进门后还是被他的“奢华”吓了一跳。整个正堂都挂上了红巾,燃着红烛的灯笼被高高挂起,照的房内通明,桌上摆了十几道菜,有些连唐仁坤都叫不出名字。

王大人被贺淳请到了上座,代大人紧挨着他。本来他想把唐仁坤安排在下座的,不过他听代大人的消息,知道王大人对他有“半师之谊”,也就不好如此安排,就把他安排到了自己身边。

贺淳吩咐家丁上酒,王大人拿起筷子看着桌上的饭菜,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下筷。

“贺乡绅,这是熊掌吧!”王大人叨起盘中一道菜,翻来覆去的细看。

“王大人好眼力,这是山里的黑熊掌。”

“那这是鹿尾吧。”王大人放下熊掌,用筷子指着另一盘菜对贺淳说道。

“这是上好的梅花鹿鹿尾。”

“那这是什么?”王大人指着宴席正中最大一个盘子问道。

贺淳起身,拿起勺子,给王大人舀了一碗汤,端到王大人面前,“这是用虎骨熬的药汤,想来王大人一路上旅途劳顿,特给大人补补身子用。”

“大胆。”王大人猛地把筷子一摔,“现如今金潭大旱,百姓只能以番薯充饥,你们却在这里大鱼大肉。”

贺淳被王大人的话吓了一跳,手里的药汤没有端稳,一下子都洒在裤子上。滚热的汤水烫得皮肤生疼,他不敢叫出声,和其他几名乡绅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王大人消消气。”代大人站起身来,重新给王大人舀了一碗汤,他看了跪倒在地的贺淳,眼里有不争气的神色闪过,“这是下山准备害人的凶兽,贺乡绅特意派人猎杀。刚好大人到了,贺乡绅才把他们端上宴席。”

“真是这样吗?”王大人对着贺淳他们问道。代大人的说辞时早就和自己串通好了的,刚才生气也是假装。王大人混迹官场多年,自然懂得“恩威并施”一套。有时候面子上的事改做还是得做的,况且唐仁坤还跟在自己身旁。

听到王大人的话,贺淳等人如捣蒜一般点头。今早代大人特意让人给他带了消息,说整一点野味招待王大人。虽说心里有底,但毕竟自己不摸王大人的脾气,生怕真惹他生气。

“既然是这样,那就起来吧。”王大人转而一笑,“都是害人的凶兽,大家可要把他们都解决干净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大人酒色有些上脸,面目通红,看到时机差不多了,他拿起酒杯对着贺淳说道:“我听代大人说马上就要古龙神节了,各位‘祭品’准备的怎么样了。”

贺淳看见王大人举杯,连忙跟着举杯,其他乡绅纷纷放下手中的筷子,也一起举杯,“托大人洪福,今年还能祭祀大三牲。”大三牲是指猪、牛、羊。

王大人听到后点点头,接着说道:“最近几年国家动荡,当今圣上分担军费到各省,限期五年。我这次巡访云西,也是为了此事。昨日我看了一眼本地的赋税资料,发现连一半都没收取上来。”

王大人没有继续说后半句话,他端着酒杯看着众人的反应。

“国家大事,义不容辞,我贺某人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人,可也愿意为国家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现捐白银一百两,龙神节当日三牲祭祀的礼钱也一并捐献。”

“好,贺乡绅深明大义。”

代大人听到贺淳的话,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今早他就跟贺淳通过消息,昨夜他跟王大人商量过,既然田赋不能增加,可通过各种节日祭祀、出行、烧纸收税也能收取一大笔金银。王大人和自己都是官府之人,此事不好带头说明,特挑了贺淳出面。等事后,自然有一笔不菲的报酬给到他。

“两位大人,此事可否事后再议。”唐仁坤听到贺淳的话,又见了今日的局面,想来昨夜自己退出去后,王大人和代大人两人定有密谋。

“唐仁坤,你大胆。国家大事,岂能事后再议。”代大人朝唐仁坤大声喊叫。昨夜唐仁坤退出去后,王大人特意摆了今天这一局试探唐仁坤的反应。他倘若顺从,王大人必然可保举他上位,事后若有麻烦,再把他推出去当替罪羊也不迟。他若不顺从,正好借此机会杀一儆百。

其他几位乡绅听了贺淳的话,很有默契的一齐说道“愿听大人安排”。王大人笑着捏着胡子,唐仁坤还想说什么,王大人面有嫌弃的让他退出去。贺淳在一旁偷偷看向唐仁坤,表情戏虐。

雨在窗外下大了,唐仁坤走到屋檐下看着宴席上觥筹交错的众人眼神慢慢模糊。贺淳家里的家丁来来往往的忙碌在宴席与厨房之间,没有一人理会屋檐下的自己。头一次,唐仁坤发觉普天之大,毫无自己立足之地。

……

二月二,龙神节

龙神节当日的金潭,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有钱的人家用几丈高的竹竿挑起丝绸,让丝绸在风中狂舞,模拟出神龙在空中飞翔的样子。没钱的人家则在堂前点起几根蜡烛,拿出雕刻龙头的木牌或者画着神龙的画像摆在香案正中央。

贺淳这几日的心情非常好,正月十九那天,自己应了王大人的差事,王大人也赏了自己一个“保民官”做做。他今日穿戴整齐,从头到尾都是新布料做的服饰。他今日要在王大人和代大人之后致词,宣布新赋税的实施方法,代大人也保证过,事后不仅自己缴纳的税款可以全额返还,还另有红包奉送。

唐仁坤从贺淳家出来后就被代大人夺了职,不仅衙门的公务不许他插手,连自己的书房也被查封了。他别无他法,只好和自己的老仆人挤在一起。狭小的房间内再放下一张床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他那些宝贵的书籍只好用油纸垫着放在了地上。

王大人要借“龙神节”征税的消息不胫而走,云山第一时间想通过自己了解近况,唐仁坤怕给他惹麻烦,并没有相见。

大山因前几日的雨水,葱绿了一些,可走进一看草茎还是枯黄。贺淳让人在山间水潭处摆上几个香案,从隔壁县请来的班子正唱着《龙神降妖》的戏段。

王大人和代大人很早就来了这里,贺淳一边让人给两位大人准备茶点,一边忙前忙后的吆喝着。还没到正午吉时,附件几个村的村民就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提着水火棍的衙役害怕有骚乱发生,小心的围在王大人身边。

等到日头高升,主话的人开嗓,宣布仪式开始,戏台班子敲敲打打的起来,贺淳请王大人上台。王大人走到香案前,代大人从旁把点燃好的三根大香递到他的手里。他拿着香,照着山间中间的水潭大念贺淳教给他的祭文。

“山川有灵,万物有终。自始而开,混沌不灭。忽龙神之飞兮,赐福于万民;愿万民之安兮,还祭于神龙。”

祭文完毕,王大人把香案旁用于祈福的艾草丢进面前墨绿色的潭水中,代大人连忙吩咐众人把祭祀用的大三牲抬上去。王大人手拿银刀,从每个三牲上旋下一片肉,丢到空中,示意龙神飞升于天。紧接着,再每个旋下一片,丢在大地中,示意龙神赐福于地。最后,把旋下的第三片肉丢到潭水中,示意龙神由此而生。

贺淳口呼“龙神”万岁,带领着一众村民跪倒。鞭炮鸣响,在白日爆出一个又一个光点。王大人站在祭坛中间,听着人们口中的万岁声,这一刻仿若自己站在世界之巅,手握无上权利。唐仁坤站在衙役一队里,没有下跪,他看着祭坛周边跪倒的人群,空中飘散的烟雾模糊他的双眼,偶一瞬间,他觉得站在台上的不是王大人,而是一条千年蛇妖披着人皮活了过来。

鞭炮响完后,下人把祭祀用的三牲投进了潭水。多年的干旱让仅剩的潭水很浅,墨绿色的水面一荡开,都是黑色的淤泥。恶臭一下子从潭中弥漫上来,熏得王大人头昏。本来还有他致词的环节,现在也没了一点兴致。他摆手示意贺淳上台,直接宣布赋税“新规”。

贺淳理了理自己的帽子,深呼几口气走到祭台前,伸手示意大家安静。等到大家都看向自己时,他望着那漫山遍野的人头心里有些发慌。他扭头看向王大人和代大人,王大人正坐在一旁椅子上,代大人给他斟茶。

他咽了咽口水,过了良久,在王大人越发发冷的目光中,终于开了口。

“今日,承蒙巡抚王大人来到金潭,主持今年的祭龙神,这让我们小小的地方蓬荜生辉啊!”贺淳本想说几句话缓和一下气氛,可王大人在椅子上瞪了他一眼,把他吓得一哆嗦,连忙进入正文,“大家也都知道,近来来国家战事不断,原定五年交定的赋税,可三年过去了,数额还不到一半。所以。”

“所以”二字之后的话还没说出口,人群中就有一块石头扔了过来,正中贺淳脑门。

“这个税,那个税,你还让不让人活了。”人群中有人大喊,唐仁坤看向人群,没见到云山的身影,心里暗自长舒了一口气。

“大家坚持一下,税钱不高。”贺淳捂着鲜血直流的脑袋,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狗官,狗官。”又有几道声音传来,竟比刚才喊“龙神万岁”的声音还大。

王大人朝代大人看了一眼,代大人站起身来,高声喊道:“是谁在大声咆哮。”

迎接代大人又是一块石子,正中他嘴巴。代大人捂着嘴,手指缝隙里鲜血直流,嘴巴吐出来几颗破碎的牙齿。

衙役们看见代大人受伤,手拿着水火棍上前,想从人群中揪出凶手。村民们大乱,有几个身体弱小的人被人群撞倒,正高声的哭喊。

“官差杀人了。”人群中又有人大喊。

“跟他们拼了。”人群中又有人说话。

唐仁坤焦急的在人群中找寻云山的影子,刚刚那句“狗官”听起来特别耳熟,像是他的声音。

人群骚乱起来,几个村民抢了挑鞭的竹子和衙役打起来。代大人见状不好,连忙护着王大人离开。唐仁坤用衣袖遮起面目,慌乱中被人群挤到祭坛旁。

贺淳被骚乱的人群吓得浑身发抖,正躲在祭台的香案下,口里不停念着“南无阿弥陀佛,诸神保佑!”

忽然有一只手从香案下把他提了起来,贺淳个子不高,来人倒是长手长脚。贺淳被人提在空中,双脚不停乱蹬,口里大呼着饶命,裤子早已被尿浇透,现浑身发出一股难闻的尿骚味。

“狗贼,睁开眼看看爷爷是谁。”

来人大喊,贺淳本来不敢睁开眼睛,但听了他的声音,觉得有些耳熟,颤颤巍巍的睁开双眼,发现是云山。

“你这狗贼,今日死到临头了。”

云山一只手提着贺淳,另一只手握成拳头猛击贺淳的小腹,贺淳大呼饶命。云山给他一拳,他就猛烈咳嗽一声。云山一连打了五六拳,贺淳嗓子里发不出一点声音,背在空中弓的像只大虾,裤裆的臭气更加难闻,想来是括约肌失禁拉在裤子里了。

云山见状一把把贺淳扔在地上,朝他脑袋上踢了一脚。贺淳痛苦的用手捂着脸,把背露给了云山。云山还不解恨,准备拿起香案上的香炉给贺淳一下,却听见唐仁坤在身后叫自己的名字。

“云山,你要搞出人命吗?”唐仁坤看着云山,眼神凶狠。

“唐大人。”云山慢慢放下手中的香炉。

“想想你家中的弟弟。”唐仁坤从云山手里夺过香炉,重重的摔在地上。铜制的香炉被砸扁一角,跌跌撞撞的掉进潭水中,香灰洒了满地。

远方传来马蹄声,代大人指挥着衙门其他的衙役冲了过来。这次,他们没拿水火棍,明晃晃的刀剑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

“快走!”唐仁坤推了云山一把,“快走。”

“那大人你怎么办?”刚才有不少人看见唐仁坤拉住云山,他怕唐仁坤解释不清。

“你快走,我自有办法。”唐仁坤照着香台一磕,脑袋顿时留下几行鲜血。云山见状,撕下衣服,还想上前给唐仁坤包扎,唐仁坤捡起还未燃尽的香,丢在云山身上,大喊:“快走。”

云山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山壑之间。唐仁坤长舒一口气,撕下自己的衣袖绑在头上。他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倒在贺淳旁边,有衙役靠了过来,对着代大人大喊唐大人受伤了。

今日的天空格外澄清,白色的云朵漂浮在蓝色的天幕上,像一艘艘远航的小船。

唐仁坤手捂着额头被衙役抬到代大人面前,代大人看到后没说什么,就让衙役快点带着唐仁坤快点去看大夫。

唐仁坤包扎好伤口回到衙门已经是下午了。大夫说他伤的不重,只是一点皮外伤,但脑袋还是有些昏沉,就在医馆睡了一觉,醒来午时已过。

王大人和代大人坐在正堂喝着茶,像是等候自己。代大人看样子是刚从乡下返回,官靴上都是泥巴。

“我听代大人说,你也受了伤。”王大人看见唐仁坤头顶的绷带,明知故问。

“受了点轻伤,不碍事。”唐仁坤本想找个地方坐下,但没看到衙役给自己斟茶,就站在两人面前。

“今早作乱那群人,你能认出几个。”

听到王大人的话,唐仁坤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能认出几个”既可以说没抓到人,询问自己这里面有没有熟面孔,也可以说抓到了人,需要自己前去辨认。唐仁坤有些担心云山的安危,但还是决定赌一把。

“今上午人群太骚乱,我没看清是谁就被人打倒了。”

“是被人打倒了?”

“被人推了一把,自己磕在香案上。”

“我听别人说,你与村民云山很熟。”王大人终于问出了唐仁坤提心吊胆的事情。

“前段时间,他跟贺乡绅起冲突时关在衙门里,见过几面。”唐仁坤想来当时贺淳已经被云山打晕了,就算自己撒谎跟云山不熟,在王大人眼里也是推卸责任,断然不会发现自己放跑云山的事。

“今上午,云山去了吗?”

“我没看到他。”

“大胆,还敢狡辩。”王大人猛地一拍桌子,对着唐仁坤咆哮道,“来人,将他给我拿下。”

衙役们涌了进来,他们平时很敬重唐仁坤的为人,待看到王大人下令要将唐仁坤拿下后,都站在原地没有下手。

“大胆,你们也要造反吗?”代大人站起身来,对着衙役一通乱骂,他可不想这个时候触王大人的逆鳞。

衙役们慢吞吞的准备动手,唐仁坤示意他们先不要动,接着对王大人说道:“大人,学生不知所犯何罪。”

“聚众谋反,阻碍本官颁布赋税新政,还不知所犯何罪?”王大人压根没理会唐仁坤口中“学生”二字。

“以各种借口强征赋税本就不合理,再说,我何来聚众,又何来谋反。”

“放跑犯人云山还不算谋反。”

“可有人证?”

“你非要死不悔改是吧!”

王大人拍拍手,贺淳被人从后堂扶出来。他勉强睁开双眼,对唐仁坤露出一抹微笑。唐仁坤心中有股寒气弥漫。

贺淳伸出手指,指着唐仁坤,说道:“大人,就是他放走云山。”话说完,他又补了一句,“没想到把,我是故意装晕的!”

“还不快把他拿下。”代大人指挥着衙役们。

“冤枉!”

“你说冤枉,为何这么晚回到衙门,为何贺乡绅会指证你放跑云山。”

“我,我。”唐仁坤一时语塞,回衙门晚是因为在医馆睡了一觉,放跑云山是没想那么多,但他看着王大人的眼睛,还是说道:“我回来的晚,是头昏在医馆睡了一觉,医馆的人都可以作证。”

“大人。”代大人忽然跪倒在王大人身旁,唐仁坤心里涌出一丝暖意,觉得自己给他解围那么多次,这次他肯帮自己说好话了。

“大人,是下官被这厮蒙蔽了双眼。”代大人忽然一指唐仁坤,“我本觉得此人曾中会试副榜,虽一时仕途困顿,但为人公正老实,日后是个可造之材,没想到这厮包含祸心,假装受伤,放跑嫌犯,又借伤情故意拖延时间,给同伙创造逃跑的机会。我恳请大人剥夺了这人的官职,待在逃同伙抓捕后一并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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