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死对头的信息素弄哭之后_分节阅读_第4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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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还在吹,沈烬的手脚逐渐僵硬,唯有睁着血红的眼睛怔怔望着那片黑压压的天空——雪已经不再飘落,他却好像看到仍有大雨兜头淋下,有如那年盛夏。

  高三的6月4日,包括沈烬在内的所有高考学生都要提前放假等待三天后的考试,其他年级则晚走一天,只需要腾出6号的时间安排考场就好。

  4号下午放学后的教学楼盛况空前,不少人撕书撕卷子往楼下扔,哄闹中有人躲避老师“追捕”,有人大声提醒8号考完在哪里聚餐,有人踏着满地纸屑匆匆去对面班级找自己暗恋了三年的人,好像有些话不说,可能此生就没有机会再说了。

  那时的沈烬混在差生群里打闹撕卷子,直到看见数学老师气冲冲过来,他才怂得直往后躲。

  不幸的是老师依然逮住他们几个,开始了严厉的批评,男学生们大多比她高了半个头,其中有人笑:“林老师,最后一次气你了,放过我们行不行?”

  那个身形小小的女老师轻易红了眼睛,说:“是啊,最后一次气我了,别让我看到你们出现在复读班。”

  “那不可能。”沈烬冲她死皮赖脸地笑,“考个四五百分上个三本还是没问题的。”

  对方白他一眼,说:“检查仔细点,说不定可以报上二本。”

  “知道了知道了。”沈烬逗她,“老师比我信佛的奶奶还能念经。”

  嬉闹过后,老师总算气哼哼回了办公室,沈烬带着笑意继续趴在围栏边,看那些白色纸屑飞舞。

  目光所及最远处,是斜下方高二的某间教室——有个高三学生把顾屿叫出去,似乎硬拽着他在后门说什么。

  沈烬皱皱眉,撇开了视线。

  可接二连三去找顾屿的人越来越多,逼得沈烬不得不一直盯着同一个方向,沈烬同桌还在一旁起哄:“找顾屿表白的人原来真这么多?我昨天才听隔壁班的说今天要去和他说清楚,他要是不答应就强吻,不亏。”

  “什么?”沈烬心里一慌,马上往楼下跑,全然没管同桌问他要去干嘛。

  只不过到了顾屿班级门口后,沈烬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硬生生叫住顾屿,半天也没出声。

  周围闹哄哄的全是人,一簇簇目光都发出“这俩是不是又要打架”的疑问,顾屿也无奈问:“学长有什么事?”

  沈烬憋着气,冲口而出道:“你,你赶紧回家,不然待会有人要强吻你。”

  “……你在说什么?”顾屿却不信,“我还有两张卷子没对完,对完再走。”

  沈烬着急万分,上前一把拽住他手臂:“反正你现在必须走!”

  周围不少目光投过来,还有人起哄沈烬:“哟,沈师兄,你不会也是来表演表白失败自虐的吧?”

  沈烬还没开口,顾屿先怼那人道:“自虐?我看他揍也能把我揍服。”

  起哄的那些人窃笑着躲远,顾屿这才低头继续看沈烬:“放心,就算真有人打算强吻我,我也能躲开。学长不要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反应迟钝——我、我不过是后跳投篮,都能撞倒你。”

  “……”沈烬满头问号,“这你都记仇?受伤的人是我好吗?”

  顾屿嘴角下沉,随后垂眼看了看他膝盖,问:“膝盖上的疤……褪全了吗?”

  沈烬立刻骄傲地捞起裤子露出一截洁白漂亮的小腿,说:“差不多了,你看。”

  但顾屿却立刻红了耳朵气得移开视线:“问问而已……没让你给我看。”

  沈烬松手放下裤腿,一脸悻悻。顾屿继续说:“没别的事的话,我先进去了。”

  这时沈烬身后又有人怯生生想找顾屿说话,这刺激得沈烬再次叫住顾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打算说什么,只好道:“8号那天晚上8点半,你来学校西门,我……我有话单独和你说!”

  夏日的8点多刚好天黑不久,他想,不论自己要说什么,到时候单独见了顾屿,自然能全部倒出口。

  他即将离开这所待了六年的学校,不出意外的话,此生他和顾屿都不会再有多余的交集,所以冲动之下,他只想给这个故事画一个完整的句号。

  “8号晚上8点半,学校西门?”顾屿确认了一遍时间地点,问,“有什么话不能在你聚餐附近的地方说?”

  “不,不行……”沈烬倔得很,“必须在学校。”

  那是他们相遇的地方,也该是故事结束的地方。

  说着他犹豫抬头看顾屿:“你,你能来吗?”

  印象中,明月大街距离学校不算近,顾屿果然回答:“看心情。”

  沈烬低下头,委屈得双唇抿紧,不过这时,顾屿却忽然补充:“也行,我答应你,没什么更重要的事情的话,我会来看看的。”

  沈烬一下松开嘴唇,压住满心满怀的雀跃欣喜,故作平静地点点头跑了。

  漫天纸屑飞舞在盛夏的夕阳之下,上楼的路上沈烬脸上全是胀红的羞涩和淡淡不舍,但那一刻他想,不论到时候自己能说出什么来、顾屿又会如何回答,至少他都已经做到了那四个字——不留遗憾。

  前路光明绚烂,无论未来他在何方,这六年都将成为他一生最珍贵的回忆。

  而在这回忆里,顾屿将身着那套深蓝色的校服站在最灿烂的霞光之下,永远眉目清冷,永远是温柔多情的少年模样。

  或许,这本该是故事最后的结局。

  可那一夜沈烬聚完餐早早赶到校门口,却始终没能等到顾屿。

  起先还有三三两两逗留合影的人问他怎么了,后来连学校工作人员都散得七七八八,他从紧张犹豫到疑惑忐忑再到失落难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捱过那几个小时的漫长等待的。

  最终顾屿并未出现,反倒是雷鸣闪电突如其来,沈烬抹着脸上滑落的雨水又倔强地等了一阵,直到确定顾屿不可能再出现,他才麻木地动动脚步,离开了已经空无一人的校门。

  他知道,他该回家。

  可那个家根本不关心他是否打算回去,昨天,母亲还在考试期间动手打他,责骂他没有及时送弟弟去医院。

  气候已经入夏,但夜雨仍然冷得锥心刺骨,浇透了沈烬沉重不已的身体。

  他甚至不敢去想,为什么顾屿既没有来,也没有联系他解释一声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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