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野洞幼女(1 / 2)

“崽子,吃吧,最后两块了。”

海爷将褡裢里最后两条鹿肉干扔给跟着他在山里转了十来天的两只大笨狗。

海爷自言自语的说着,看着两只忠诚的伙伴大口咀嚼着肉干,他从怀里摸出最后半块馍来,在这冰封的独山,即使贴着自己的胸口,半块馍还是冻得像块石头。

他从地上抄起一捧雪,就着馍,抿了抿,没咬动。

为了不惊动这独山狼王,他从进山到现在,还没有生过火,靠着冻馍和肉干支撑着。

“十年了,再猎不到这狼王,明年,爷们这把老骨头,怕是进不来了。”

海爷哈着气,隔着厚实的鹿皮靴,捏了捏已经冻得僵硬的双脚。

两只大笨狗似乎听懂了,非常有灵性的看着他。

“别怕,崽子,爷们这老骨头猎不了独山狼王,还能猎猎鹿,打打兔子,饿不着你们两只狗崽子。”

两只大笨狗呜咽着低下头,将头伏在雪地里,抬着眼紧盯着自己的主人,仿佛在回应着。

这独山狼王,是独山城守悬赏白银万两的猎物,据说,它的狼皮刀枪不入、是制作皮甲的理想材料。

边境年年征伐,独山城守准备将这狼皮进献给朝廷,不惜花重金悬赏,这独山狼王,便成了这方圆百里所有猎户和赏金猎人苦苦追寻的目标。

海爷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这十年来,整座独山都转遍了,始终没有这独山狼王的踪影。

已经有不少知名的猎户和赏金猎人将自己永远的留在这座山里,但是,依然有其他地方慕名而来碰碰运气的猎人。

“崽子们,熬过今晚,明天,爷们就下山,不追了。”

海爷将树枝厚厚的盖在挖好的大雪坑上,坐进简陋的压仓子里,仔细检查起他心爱的弓箭来。

两只大笨狗懂事的守在压仓子门口,守护着这大山里冰冷的寒夜。

夜渐渐深了,海爷抱着弓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了过去,两只大笨狗为了抵御寒冷,也躲进了狭小的压仓子里,紧紧靠着海爷,只把脑袋放在外面。

“呜呜呜……”

警惕的呜咽声,在两只大笨狗的喉咙里回荡着,这低沉的频率,惊醒了海爷。

这低沉的呜咽海爷是知道的,一定是有什么可怕的猛兽正在靠近。

他轻微活动了一下几乎快要僵硬的双手,揉了揉双眼,摸了摸怀里的弓箭和腰里的猎刀,还好,都在。

他轻轻摸了摸两只大笨狗的脖颈,两只大笨狗听话的爬起身来,停止了呜咽,但是嘴角却完全咧了开来,露出了所有的牙齿,在这冰冷的寒夜里,异常的冷冽。

转了大半辈子的独山,哪怕这刺骨的寒夜,刮着凌冽的寒风,任何细微的声音,都逃不过海爷那双耳朵。

果然,压仓子外,除了裹挟着飞雪的寒风,还有不少“窸窸窣窣”的声音夹杂其间。

海爷仔细听着,在这雪夜里能发出这声音的,除了豺狗群,那就只能是……

“狼群……”

海爷心里一惊,一种糅合着恐惧的喜悦从心头升起,喜的是终于遇上狼群了,怕的也是,终于被自己遇上狼群了。

老猎人都知道,猎狼,只能攻其不备,从外围一只只偷袭,千万不能被狼群占了先手,单人两狗,掉进狼群的包围圈,这样的结局,基本都是阎王爷来写的。

海爷明显的感觉到,两只大笨狗的肌肉越绷越紧,身子也越压越低,尾巴向下贴着地面,就像自己手里两枝粗壮的黑色利箭,随时准备射将出去。

果然,不远处,几双绿莹莹的光电从雪堆后面闪现了几下,停住了。

“这帮挨千刀的,爷们专门挑的下风处挖的压仓子,居然还是被它们先发现了。”

海爷心里暗暗骂着,握着弓的手,已经开始渗出汗来,十多天没有遇到狼,今天下着雪,他竟然连机关和陷阱也没在周边设置就睡着了。

“不好!”

海爷突然想起什么,握起腰里的猎刀,向身后那狭小的压仓子顶上捅去。

那盖住压仓子的厚实树枝上,居然流淌出冒着热气的鲜血来。

“嗷~~呜~~”

见到偷袭的两只狼没能得手,狼群深处传来一声可怖的咆哮声,所有的群狼都像听到了进攻的指令一般,三三两两的向这边围了过来。

海爷瞅准时机,“嗖嗖嗖”连着射出几枝箭,雪地里几个灰白的影子应声倒地,在洁净的雪地上,滚出几个大大的雪球来。

又是几箭射出,可是,如同知晓对手招式一般,冲在前头的几个灰白身影全部躲过了。

“娘的!”

海爷心里骂了一句,又伸手摸向箭袋,那箭袋里,只剩下最后三枝箭了。

海爷拍了拍两只大笨狗的后背,两道黑色闪电向狼群迎面射了过去。

他知道,面对狼群,千万不能示弱,只能逞强,背好弓,跟着两只大笨狗,双手紧握起大猎刀,也向狼群迎面冲了过去。

一场血战,海爷分不清哪是狼的咆哮和哀鸣哪是狗的咆哮和哀鸣,他只知道,用尽全力向一个个扑向自己的灰白色身影砍杀着。

“嗷~~呜~~”

终于,被白雪映衬得明亮无比的黑夜里,灰白色的身影,在一声凄厉的嗥叫声中,向远处退去。

看着所有的狼群都消失在视野中,海爷终于体力不支,双腿一软,跪在了雪地里。

“崽子们,回来吧。”

他喘了几大口气,平复了许久,这才大声呼叫起自己的两个得力助手来。

可是,这冰冷寒风之中,没有任何的回应,就连自己的声音,也快速的被这寒风给淹没了。

这时,海爷才发现,几个灰白色的身影中间,有两个黑色的身影,一动不动的躺着。

“崽子……崽子……”

他老泪纵横的跑了过去,一把抱起鲜血已经被冻住了的僵硬身体,凄厉又苍老的嘶吼,比寒风还要寒冷。

“嗷~~呜~~”

似乎是听到了海爷的嘶吼,远处又传来头狼那此起彼伏的嗥叫声,只不过,和海爷一样,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悲凉。

箭快射完了,两只大笨狗也死了,这山里,不能再呆下去了。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