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四十四、四十五、15(1 / 2)

四十三、

为了确认身份,我特地拍下了望远镜里老人的照片,可是效果实在太差,我发给了沈阳的律师,让他帮忙确认一下。

“你们真牛,这种手段都上了,快赶上侦探事务所了。不过这个照片真的太模糊了。确认不了。”他在电话里和我说。

但是那个保姆的照片我们拍的很清晰,因为她会经常出现在阳台晾晒衣物。没有窗户效果就好多了。这个照片先留着,说不定什么时候用得着。

这时候我想到了郑光明。

我给郑光明打了电话,给了他详细的地址。

“这是个高端住宅,当地社区建设完备,无论是业主还是住户,都能有详细的网上登记。”这次他终于不卖关子了,看来我们得工作得到了他的认可。

没多久,郑光明发来了消息。“房子是龚鑫的。目前居住的是龚鑫的父亲,龚仁。还有一个保姆,叫陈阿娣。他们的手机号也给你。”

我们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好事往往成双,可能是我给沈阳律师的电话,让他想起了我们。刚放下郑光明的电话。他的电话就来了。

“我这边突然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以前忽略了。你一给我电话,我想起来了你委托的事。我的信息可能和你要调查的事有关,可能对你有用。”他在电话里清了清嗓子。

“我们正经受一个涉黑案件。有个主要的当事人,也是团伙的骨干成员和我们交代过过他的犯罪发展史。他最初是因为打架进了看守所。但时的看守所人多,但有一个人让他印象最深刻,也对他以后走上犯罪道路影响最大。这个人叫李凡,在号里面都传他外面又公安的人照着,所以大家在里面也怕他。有一次来了个年轻的强奸杀人犯。这类人在里面本来就不招人待见。李凡对他更是特别凶狠,动不动就找他麻烦打他一顿,大家见李凡动手也都跟着动手。管教见这种情况一般就象征性的制止,只要确保不出人命就行。犯人们也不会往死里下手,大多时候是发泄一下情绪。”

“有一次,李凡找到他和他说找机会教训一下那个小子,一定要人多,因为他打算趁乱要了这小子的性命,还说是外面的人让干的,李凡给他看了一个钢筋做的铁拳套,说是他哥在探望他时偷偷给他的。李凡向他比划了一下,还说,你们动手时我朝他脾脏给他几下,保证他脾脏破裂,只要时间再拖一拖,必定内出血过多而死。还说这些手段都是外面人教的。李凡还指了指脾脏的位置。两人谈好的条件是只要我这个当事人要帮他的忙,主动承担起挑事的责任,同时让更多的人参与,他就让外面的人帮忙让他免于受罚,还能早点出去。”

“结果他们真的把那个强奸杀人犯打死了。后来看守所调查了一番,也没有划定明确的责任。那时不像现在疑罪从无,而是正好相反,疑罪从严从重。既然大家都认定他是强奸杀人犯,被人打死也不算冤。所以根本没有认真调查和罪责。后来我的这个当事人还真的被从轻发落了。有了这次经验,他的胆子更大了。还到处吹嘘公安里有人。一步步走向无法回头的路。”

“你一和我联系,我突然想起来了,龚仁的干儿子不是叫李非嘛,李非要是有个弟弟叫李凡的话不是完全说得通吗?我就查了一下,果然李非和李凡师兄弟两人,他哥哥考高中,考警校走的正路,他弟弟李非早早就混了社会,一天正路没走,可以说在沈阳是劣迹斑斑。李非的正路还是靠着龚仁的保驾护航,在当时,如果家里有个混混弟弟警校是很难录取的,我查过李非的档案,关于他弟弟的信息,档案里只字未提,这绝对是背后有人操作。后来李凡突然消失了,具体什么情况我就查不到了。”

“太感谢了,这样前因后果就都能联系起来了。我微信给你转钱,赶快收下。”我给他一笔感谢费。

“他的口供我都记录了。如果你们这边办案时需要口供尽快来取证吧,再晚我的当事人就被枪毙了。”他嘱咐我了一句。

放心吧,不会太晚的,我在心中默念。我预感事情很快就要了结了。

四十四、

我把这些告诉给晓美后,她高兴的直跳。我们终于理清了这对父子和兄弟的关系。

龚鑫杀人,龚仁包庇。李凡帮忙除掉了计华,让计华成了龚鑫的替罪羊。龚仁帮李非上了警校。这四个人就这样联系在了一起。后来他们父子,一官一商、兄弟,一警一匪,四个人还是绑在一起。估计按这个模式也会干不少坏事。

“所以高帅和李珍珍绝对不会是意外。”我们两人得出共同的结论。

“我们还需要确凿的证据。”我说,“还有就是计勇的下落。“

二十多年前,李凡杀死了计华,如今他在中国最繁华的都市的最核心地段生活。日子过得十分快活,经营者城中高端的餐厅,玩着西方舶来的游戏,还不间断的照顾当年帮他的老人,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们始终没有停止观察李凡,希望更了解他,希望了解他和龚鑫或者李非之间的关系。

人在过了追求物质的年纪后,就开始追求抽象的事物了。在这件事上我确实很有热情,这就是大师和计勇说的命中注定吧。他们必定更懂人心和人性,能够推测出我内心的渴望,并激发我的内心去满足这个渴望。

我已过了片面追求正义,激进维护正义的年纪。正义是复杂的、是多面的、是变化的。我时常想,如果我是龚仁,在知道自己孩子惹出祸事后,是否真能做到大义灭亲吗?如果用一个谎言掩盖了事实,那更多的谎言就会接踵而来。

所以,我要更加了解他们,要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到底是一念之差还是本质就是邪恶的。我需要给我自己的行为找到足够的理由,要么证明自己的行为合理,要么证明自己是荒谬的。找理由是人类的共同弱点,我也毫无例外的具备。虽然我非常不屑,但是确难逃这种因果律的控制。

自从晓美知道了李凡的过去后,完全是情绪化的判断。在他眼里,善恶的界限分明,都是绝对的存在。对待恶人,就要绝对地去否定他的一切,甚至要除之而后快。

“快,加速,撞死这个混蛋。”她不安分地坐在副驾驶上摇我的胳膊。

“别淘气。危险。”我严肃地说,“别拉我胳膊,会撞车的。”

“你看,他的日子过得这么滋润。昨天去打拳,今天又来打棒球,明天估计是射击馆了。我可都查过这些俱乐部。都是市内一流的俱乐部,入会费奇高。我无法理解,为什么他这样的人杀了人还可以这样潇洒,我们规规矩矩的活得这么累。”晓美气的,语气都不连贯了。

“你慢点,先喘喘气。我也想搞清楚这些问题。走今晚请你去他的餐厅,我们找机会和他聊聊天。”我说。

“我才不去呢,让他赚我们的钱,太便宜他了。”晓美转过了脸。

“哪儿的食物味道不错哦。”我说。

“那我也不去。”她继续嘴犟,但是表情已经暴漏,她已经在心里盘算晚上要点什么了。

晚上,我们定了他们的特色包间,这是一间有铁板料理台的独立包房。房间里只有一个料理台,客人可以选则坐在料理台旁,也可以选择坐在旁边的双人餐桌。

我们点好了食物。服务员开始准备,等食材都准备到差不多时,李凡一身精致的厨师装扮出现在了料理台的后面。

“两位,因为今天两位点的是本店季节限定的食材,食材比较珍稀,由我们的主厨,也是我们店的主人亲自为两位烹饪。”高挑的女领班为我们隆重介绍了李凡。

李凡还真有些厨师的派头。身材,长相,目光,都镇住得这家高级餐厅的厨房。李凡礼貌的和我们打了招呼,之后就,熟练的运起了刀。

晓美把嘴放到我的耳边,悄悄的说:“这算意外之喜吗?你想来了解他,他就出现在你的面前。”

我摇摇头,同样对着她的耳朵低声说:“不是的,我知道规矩,他们这算是特色。我点的都是贵的。下血本了。”她耳边的头发弄得我鼻子直痒。

虽然,李凡没有直视我们,但毫无疑问,他已洞察了现场的氛围,因为他嘴角向上微微挑了一下,我都能勾勒出他的心里活动。我故意和晓美亲昵些,让他放松些,否者我们一会问他敏感问题时,他会生疑的。

“两位应该不是第一次来本店别,我对两位有印象,尤其是这位先生。”李凡开口了。

“美味让人难忘,心心念念,又来了。”我和他客气了一下。

“这是加拿大的蓝鳍金枪鱼,一路空运,傍晚才送到。给两位做一道开胃菜。两位是想想直接品尝,还是简单烤一下。”李凡指着盘中的红色鱼块。

“生鱼片”,“烤一下”我和晓美同时做了个二选二。

“按她(他)的法方做吧。”我们又异口同声。

李凡听了,微微笑着说:“两位,不急,两种做法我各做一半。你们各自都能吃到想吃的。”

无法想象,当年他在监狱里曾打死过一个无辜的人,岁月已经让他变得看不出戾气了。人太善于伪装自己了,即使不是有意为之,岁月也会把一个人伪装起来。

我们品尝着吃不饱的食物,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李凡聊着,聊的都是食材啊,烹饪之类的话题,李凡精于此道,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天生的厨师。这间包房还是比较安静的,他们的设备声音都比较小,即使李凡站在料理台后也可以和我们正常说话,不用大声喊。

“主厨是北方的吧,怎么到这边来了。”我开始慢慢和他聊有用的信息。

“我是沈阳的,这么到这边来,这个说来话长了。”李凡欲言又止。

“我也是北方的,她是南方的,不了解我们讲故事的天赋,给她讲讲您的故事。我一眼就看出你是个有故事的人。”我希望打开他的话匣子。这个年纪的男人,都有些故事可以讲,只要你给他合适的舞台。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