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七、卅八、卅九、13(1 / 2)

卅七、

于龙打来了电话,约我们去他的会所面谈。我还是用高帅表哥的身份,晓美自然是他的女朋友。

这地方很难找。这是个中式现代的建筑,建筑物都是两三层,大门口的院子很小,下车地方非常隐蔽,确实私密。院子里没有停车的地方,客人们都是司机开车,客人下车后司机将车开到旁边的商场地下停车场等电话。我们没办法,开到门口又开了出来,停好车后又走了回来。

“不行啊大叔,还得自己开车啊,阶层还没上去啊。”晓美揶揄道。

“可以了,都开上奔驰了,自己开车多自由,要司机干嘛。另外你怎么总叫我大叔,我是高帅表哥好不好,别搞错了辈分。”我和他强调。

“你的奔驰怎么比人家大老板的短啊,长的多气派。”她又笑着问。

“短的好,省油又好停车,你不懂。以后你要叫我表哥。记住啊。”我说。

“好,叫你表哥,跟表哥去见见世面喽。”说完莞尔一笑。以前没见她这么笑过,看来她也慢慢走出悲伤的情绪了。新鲜的事物和人让人开心,追求真相的过程能让人振作和兴奋。

院子小,但有好几进,两侧的建筑功能各异,餐厅,茶室一应俱全。一个穿着旗袍的高挑女孩引导我们往里走。进到了里面的一间小会客室等待。

我们坐下后,服务员给我们端上了茶和果盘。我环视一眼周围,装潢非常经典,家具陈设讲究,器具精美,食物考究。可见主人待客标准非常高。

没多久一个个子不高的中年男人面带笑容的走了进来,他穿这一身休闲装,毫不张扬。

“两位,高帅的事情我也是网上看到了。真是太突然了。”他虽说的是慰问的话,但还是面带笑容。

我们对他还是有所防范的,戒备的情绪很难不流露出来。于龙也是十分敏锐的人,他也察觉到了我们的内心活动。

“高帅出事之前确实找过我。他给我一段录音和几张视频截屏。问我感不感兴趣。他有完整的视频。我说可以啊,当面聊吧。结果他也没来。后来就得知他出事了。”他也是直截了当的人,知道我们来干嘛的。

“你们一个是高帅的表哥。”于龙看看我。“一个是高帅的女朋友,考虑结婚了吧。”他问。

“两位能找到我说明两位真的是花了些功夫。我也就开诚布公。信息时代就是信息被迅速定价,迅速交易的时代。和所有资源一样,信息要和其他资源结合才有价值。高帅是个自媒体,他去开发信息的源头。可能方式方法值得商榷,比如偷拍,是不是违法,是不是违背社会公德。假设我们可以接受这种行为,但是这也只是信息的最初级的开发。这些信息能不能传播的更广,能不能带来的影响更大都不再却决于信息的本身,而是取决于传播的平台和后面的推动力了。我在这个过程中是个中介的角色。高帅有初级的信息产品,我收购进来,然后再转手给合适的平台,在这个平台上,这个信息能够发挥最大的价值。”他说了他的商业模式和背后的逻辑。

“那高帅和你谈价钱了吗?”我问。

“五到十万。你们应该看过视频了吧,里面牵扯到一个投资公司实际控制人的过去。说实话如果这个信息高帅自己发,很快就会被淹没,完全造不成影响。但是如果换成更有力的人推动,结果会完全不一样。”于龙端起茶喝了一口说:“这茶不错,他们新送来的,你们尝尝。”

“谢谢了。”晓美喝了口茶。“那这段视频能说明什么?会让那个人坐牢吗?所以他会更担心这个视频被公开。”晓美问。

“法律上的事情就要看事态的发展,视频的真伪需要验证,事情是否属实也需要验证,这都不是一天两能做到的,也许会挖出这个人早年的黑料,但也可能是完全虚假的指控。但作为传播来说,信息的逻辑不是这样的。在这个游戏中,参与者需要的不是真相,是热度。是舆论的走向。这个力量一旦形成,汇聚的将是十分巨大的能量,这其中会有巨大的利益。”于龙说。

“你和高帅见过面吗?”我问了个关键的问题。

“没有,是他主动联系的我。也是发消息,一般没有价值的信息我都不回复,我看他发过来的东西可以深加工就约好了见面。我一直等他来,但他没现身,后来知道了他的意外。”于龙表情镇定,语气平和,说话流畅。我看不出他在说谎。

“那你觉得是意外吗?”我问。

“我实话说吧,有时人们太把自己手上的筹码当回事了。很多时候,成就一件事的因素要很多,一些人参与了一部分而已,但是他们往往把他们参与的这部分看的太重了。高帅的视频牵扯到了龚鑫,你们也该查过他的资料,他是国内著名投资公司的老板,旗下的媒体平台也是国内民营媒体平台中最大的一家。就算事实像视频中说的那样,他年轻时犯过事,又将事情栽赃给力别人,但是最该发出声音的不是视频中的这个大夫吗。需要高帅爆料吗?所以说,如果按照法律程序来走一定是走不通的,没有证据,光凭猜测是不行的,这一点那个大夫清楚,当事人也都清楚。所以曝光这段视频的功能一定不在所谓的伸张过去的正义上。”他说的明白透彻。

“你们手上要是有他的视频我还是可以收,但是最多两万块,还是看在高帅意外死亡的份上。除非你们手上还有高帅拍的其他内容,我可以酌情出价。”于龙表示了诚意。

“不是五到十万吗?”晓美张大眼睛问。

“不新鲜了,时机过了。你们注意过新闻吧,龚鑫最近成功收购了国内的第三大民营媒体,这样他们的实力就远大于行业内的第二名,第二名就处于十分不利的境地了。这事他们谋划了一年多,签约前是各方最紧张的时刻。多方博弈,第二名希望破坏这次收购,第三名虽是当事人,但也要借机抬价。这可不是我说这么简单,一二三名就三个人,是三方利益集团,里面的关系相互纠缠,很复杂的。如果这时网上有龚鑫的负面消息。那他的收购计划一定会受影响,以至于他上市公司的股票都会被牵连。他们之间博弈最紧张的时刻也就是高帅出事前的一段时间。”

于龙还是有一定实力的,否者他是不会了解这么多内幕的,公众看的只是最终的结果,是早已计划好的事,只是按部就班发生的而已。而于龙可以在事情发生时就知道。再往上就是在事情发生前就知道的阶层了。站在不同的角度,看事情得出的结论自然不同。所以于龙对高帅的死,有他的看法。

“那个时候如果你将这个视频卖给其中任何一方都能卖个好价钱?”我接过了话头。

“是的,不过现在尘埃已经落定,网上出现的任何龚鑫的负面信息都会很快被扑灭了。没有利益的推动成不了焦点。”于龙说。

“那你能赚不少钱吧?”

“是的,不瞒二位,我就是做这个生意的。我卖多少钱都是基于我的能力,能驾驭的财富我拿,超出我能力的我绝不伸手。如果你们认为高帅的意外背后有阴谋的话,那也是他想去动他拿不动的钱。但如果真的是单纯的意外,也是可能的,世事难料。”

“你有没有和别人说过你手上有这段视频?”我继续问。

“我从不许诺别人自己手里没有的东西,更不会说这个东西在一个我没见过的人手里。事情的大概脉络我想你们理清了。我是看在你们手中有视频的份上才和你们说这么多的。怎么样,两万块钱可以吗?如果有别的类似内容我也要。”

“你要这个视频还有什么用啊,你不是说时机过了吗?”晓美问。

“备着吧,以应不时之需。所以出价不高呀。”

卅八、

最终,我们还是没有将视频卖给于龙。

离开后我们立刻收集资料,分析情况。

龚鑫的天壹传媒是目前最大的全媒体平台。企业成立于中国北方的一个省会城市——沈阳,开始是以平面媒体为主。后来由北向南发展,攻城略地,业务覆盖整个中国。主营业务也随着时代的发展不断变化,由开始的平面媒体,到后来的网站,到现在的全媒体平台。现在企业的总部搬到了上海。业务虽然覆盖全国,但是由于发展的原因公司的市场份额还是北强南弱。

龚鑫的主要竞争对手是南部传媒。于之相反,他们成立于广州,由南向北发展,业务发展的轨迹和天壹传媒高度一致,是实打实的竞争对手。他们也将总部安置在了上海。双方厮杀不断,互有胜负。同样相反,他们的业务南强北弱。

龚鑫前不久收购的是上海本土的叫海东传媒的企业,他们三家的发展阶段几乎吻合,不同的是发展方向,他们选择了向南北同时发展,结果受到了南北两家的夹击,业务江河日下,最终到了被收购的地步。

这样来看,最后的赢家是龚鑫,有了海东传媒的资源,在未来的竞争中他将占据极大的优势。所以,当时的收购对龚鑫来说应该是十分重要。

“我觉得越来越混乱了。”晓美用困惑的目光看着我。

“不、不、不。一点都不混乱,我觉得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凭你对高帅的了解,你觉得你拿着视频会怎样做?”我假设。

“我发现我越来越不了解他了。”她的眼神变得空洞。“我要是他我根本不会去偷拍,我怎么知道他会干什么?”她有些激动。

“平静,平静,别激动呀。那么假设我是他。我手里有一个意外拍到的视频,这个视频里的人物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个视频是他过去的黑料。这时我会怎么做?”我看着晓美,她没反应。

我又拍拍她,说:“我们有高帅最后几天的通话记录,有他银行记录。完全可以推断出他的行动轨迹,甚至心里过程。”

晓美拿出来高帅的通话记录。

“我们先截取一段时间,起点是他和金磊要了于龙得电话,在这儿。”我指着一个日期。因为高帅应该很清楚,这段视频要交给能利用好得人才有价值,他绝对不会傻到直接去敲诈龚鑫。“日期得终点就在他出事得时候。最后一个电话是这个。”我指着单子的最后一个号码。

“这是餐厅老板的电话。他们约好了去拍摄。我也有这个老板的号码,高帅出他来看我高帅的父母,离开后高帅的父母让我存的这个号码。”晓美做了说明。

“你看,这是于龙的号码,他们有互相的主叫,高帅先打给他,估计后来两人又加了微信,高帅发给了他音频和视频截图。于龙听了音频后回电话给他,约好了见面时间。之后两人一直没有电话联系,可能是微信联系,你看不到他的微信记录吧?”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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