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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令仪声音带着哽咽，越发显得柔弱可怜。
“叫臣女绞了头发做姑子，或是叫臣女自尽也好，总之……臣女不想再嫁人了。”
“为何？”祁渊不解：“你还这般年轻，就算不嫁人，也应该待在徐家，如何能够轻生？”
他竟不知她会有这般想法。
“家中……”徐令仪低垂着头，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她似乎有些为难，“家中不会容许臣女留在闺中。”
“而自将军死后，臣女的心也死了，原本为了家中长辈开怀，臣女愿意妥协嫁给旁人，可今日便遇到……”
徐令仪声音再度哽咽。
“并不是所有男子都如这败类一般。”
看着她苍白的红唇，祁渊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再度开口，“本王……会为你挑一个值得托付的男子。”
祁渊其实能懂她为何不愿成婚。
他与她的原因并不相同，但在这件事情上境遇是相似的。
因为不肯成婚，皇帝骂了他不知多少次，甚至还将他流放到边疆三年。
离开徐府后，顾清风有些不解：“我看徐姑娘是真不愿再嫁，王爷何不成全她？王爷自己不也没成婚吗？”
顾清风想到今日徐令仪的眼泪，便越发怜惜，觉得不该勉强她。
“你该清楚，她与本王不同，她家中长辈不慈，若是她不成亲，徐家不会留她，以她这般柔弱的性子，就算去了道观，也难以自立。”
祁渊看的很清楚，“如今这世道，如寻常女子一般，于她而言是最好的。”
前提是他需为她找一个可靠之人。
“你现在就去，将京中所有适龄男子，家中所有信息，为人品行等等详细调查，登记名册，给本王过目。”
顾清风挑眉，随即苦笑一声，这可不是个小差事。
“行吧，臣一定办好。”
毕竟这也关系着徐令仪后半生的幸福。
“小姐，老夫人又给您送东西过来了。”
那日从白马寺回来后，祁渊也跟着来了徐府，不知对徐父说了什么。
但自此之后，家中所有人又恢复了，往日卫复池在世时，对她的热络。
老夫人的态度尤为明显，在徐晚凝再一次挑刺时，她反而还站在她这边。
“放下吧。”
“老夫人也真是势力，王爷只是来了一趟，说要为您亲自挑选夫婿，她的态度便转变这般大。”春晓忍不住吐槽。
“春晓。”徐令仪淡淡看了她一眼，“祖母是长辈，有些话不能说。”
“奴婢知道了。”
但春晓的话也确实没说错，徐令仪拿起老夫人送过来的簪子，细细看着。
“收起来吧。”
她早就明白，饶是血缘至亲，在权势利益面前也不值一提。
她若是弱势无用，连家人都会踩她一脚，来欺她辱她，何况旁人。
就比如现在，她的婚事都还未曾定下，但老夫人看到她有可能高嫁的希望，便立马对她热切起来，连徐府几个兄长，对她的态度也再次好转不少。
最蠢的徐三都不敢再当面欺负她。
徐令仪低头嗤笑一声。
这便是人性，永远欺软怕硬。
所以她是一定要往上爬的，祁渊只能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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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之后，祁渊再次联系了她。
“王爷？”
祁渊将手里的名册递过去，“这二人，你可去看看。”
“徐小姐，这可是王爷为你精挑细选的，是从满京城适龄男子中挑出的两位。”
前前后后他忙活了半月，王爷拿到名册后，看了三天，也嫌弃了三天。
确实，京中男子竟挑不出几个好的来，就是这两位，王爷也不甚满意。
但矮子里拔将军，这两个还算可以。
徐令仪起身，柔弱朝祁渊屈膝行礼，“谢王爷为臣女费心。”
她的眼眸清澈透亮，如她这个人一般纯净单纯。
祁渊看了一眼，随即便移开视线。
他竟又觉得那两位男子，配不上徐令仪。
“小姐，燕王竟给您找到这般好的姻缘！其中一位竟是国公府的世子！”春晓十分激动。
徐令仪却十分平静。
她是不会嫁的，她要的只有祁渊。
他是帝后嫡子，也是未来的皇帝。
她只会嫁给皇帝。
徐令仪握紧锦囊中，眼里闪过暗光。
她记得其中便有能使人说真话的药粉，无色无味。
到那时，再次相亲失败，她便会在祁渊面前寻死。
以祁渊的性子，还有他自己答应的那个承诺……
她便可以趁机达到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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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儿，好孙女。”
老夫人格外和善，满眼慈爱看着徐令仪，“国公府那边传来消息，后日就要相看了。”
她满是皱纹的手摸向徐令仪的脑袋，“仪儿可准备好了？”
徐令仪柔柔点头。
“承蒙燕王殿下恩德，竟为你找了这两位公子叫你相看，不论我们仪儿选了谁，往后的日子都是掉进了福窝里。”
老夫人说着忍不住满脸红光，如今还只是相看，不少人就开始奉承他们徐家。
若是徐令仪真的嫁进去，日后徐家更上一层楼不成问题。
“把祖母为你准备的衣裳首饰都穿上，祖母帮你把把关。”
这些时日，老夫人大出血给徐令仪置办了不少首饰，衣服也连夜定做了许多套，就是为了找穿着最惊艳的。
徐令仪换装出来后，屋子里的人都惊在原地。
有些丫鬟婆子们甚至失态惊呼出声。
“好！祖母的心肝。”老夫人捂住胸口，“没成想我们仪儿稍稍装扮一番，便这般惊艳。”
只是可惜这个孙女刚找回没多久，同家中没有太多感情。
若是一开始就养在徐家该有多好。
她心中遗憾这个孙女不亲。
亲的那个，外人虽都不知道，但他们自家人都知清楚，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世子若见了我们仪儿，又有燕王保媒，这门婚事定然不成问题。”
老夫人信心满满，徐家家世不高，但到底是清贵人家。
徐父正四品官，素来名声不错。
自家其他三个孙子，读书皆有天赋，两个孙女不日都要高嫁。
徐家肉眼可见日后要蒸蒸日上。
徐令仪低垂着头，装作害羞。
老夫人却亲切和蔼牵着她的手，她压低声音。
“你是祖母的亲孙女，虽回家时日不长，但你骨子里留着我们徐家的血，血缘是改不掉的，祖母也清楚，谁才是我的孙儿，祖母这些年攒的好东西，都只会留给你。”
徐令仪心中冷笑，无非是认为她会比徐晚凝嫁的更好，更有价值，或许在徐晚凝面前，老夫人也是这般说的。
徐令仪并不戳穿，满脸感动，声音哽咽，“祖母……”
她微微扬起脸庞，眼眶通红。
谁还不会演戏。
她这般反应，叫老夫人心中满意，果然还是亲生的更好，这个孩子的心比徐晚凝要赤忱不少。
“孙女如何能要祖母的东西……”
老夫人叹息一声，她搂着徐令仪，“长者赐不可辞，祖母给你，仪儿便拿着，这世道艰难，女子多是不易，仪儿若有钱财傍身，日后日子也不至于艰难。”
“世人皆只看到嫁入高门的荣耀，却不知其中心酸，高门哪里是那么好嫁的……”
老夫人故意开口，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我们仪儿不必担心，日后不论发生什么，徐家都站在你身后，你是徐家的女儿，不论遇到什么，也有徐家为你撑腰，一笔写不出两个徐字……”
徐令仪清楚，最后一句话才是老夫人的重点。
“祖母，孙女知晓了。”
老夫人满脸欣慰，“你三个哥哥们日后都是你的依靠，他们若是爬的更高，你的靠山便越大，祖母年纪大了，便只想看着你们手足之间，相互扶持。”
“你的三个哥哥心都是好的，最宠爱妹妹，若不是天意弄人，叫你们调换身份，他们宠的便是你。”
“你现在看到他们对凝儿这般好，其实这也是他们对你这个妹妹的宠爱。”
老夫人抬眸不动声色观察徐令仪的反应，见她只是低着头又再次开口。
“你刚归家不久，他们一时间不能接受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亲兄妹就是亲兄妹，你们一母同胞，他们早晚有一天会明白，你才是他们的亲妹妹，从前对徐晚凝的那些好，早晚会加倍返回到你的身上。”
徐令仪默默听着老夫人画的大饼，心中却只想笑。
若真有一丝的手足亲情，上月徐三便不会将她推入湖中。
徐大徐二两个哥哥就不会只在一旁看着。
那一刻他们的冷眼旁观，徐令仪会记一辈子。
从那时起，她便对他们彻底死心了。
说是心如死灰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