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弑仙杀念34（1 / 2）

此前在青衣仙手中处于弥留之际，纳兰流意识中宛如亲眼见过华莹雪最后一幕的惨状模样，那是一种玄奥的牵引与共鸣。

纳兰流虽不知道其全部缘由，但也猜出部分，至少今夜之事，华莹雪没有置身事外，反而甘愿涉险染因果，救了他的性命，唤醒了老头子片刻生机。

若是平时，纳兰流少不了拿光头仙子来挖苦与取笑华莹雪，但他不敢想起那一幕，因为那是华莹雪的险境，也是今夜他的惨痛记忆，他无法面对。

再次见到华莹雪无恙，纳兰流松了一口气，打心里生起感激之情，看着她朦胧的身影，点了点头。

“再敢胡思乱想，一巴掌拍烂你的脑袋。”华莹雪严肃警告，此前唤醒纳兰流体内的天印时，深知对方必然能感应到她当时的模样。

以后在这小子面前真就没有仙子的形象了，有的只是光溜溜黑乎乎的脑袋，浑身焦黑，跟煤炭似的，太丢人了。

话音说完，华莹雪无声化做流光，就此消失不见。

临去之前，华莹雪袖手轻挥，房间里乃至纳兰流身上残留的血迹消失的干干净净，一丝异样都没有留下。

老人没有看到华莹雪的存在，也不在意纳兰流在不在听，自顾从枕头下拿出两张卡片，亲自放到纳兰流的手心，苍老的面孔浮现出和蔼笑容，缓缓说道：“这是我和老婆子这半辈子所存的积蓄，还有你这两年写字画卖的钱，我们两口子用不上，你哥哥姐姐也用不着我和老婆子操心，你留着……留着……以后上学用，不可……到处乱花。”

老人话音沧桑，说的很慢，很耐心，有时候停顿很长，觉得有力气了再继续往下说。

纳兰流内心沉重，静静的听着，他从来没有这样认真听过老人一句完整的话，往日不是顶嘴就是转身不搭理。

但今夜，他不想落下老人所说任何一个字，甚至一个呼吸。

“还有啊，以前啊，你在外面给小孩子上课，周末不着家，经常有个女娃子来我们这里走动，老头子我知道她是来看望我们两个老家伙，小女娃时常帮老婆子的忙，看的机灵得很，她说是你的同学，却闹脾气说，非是要我们老两口不跟你提起她。”老人摇了摇头，笑容不减。

宛如长辈取笑自家孩子，老头继续慢慢的开口：“你们这些孩子，总是有一些小心思瞒着大人，却也什么都瞒不住，那孩子长得俊，心灵手巧，就是脾气不太好，但老婆子欢喜。老婆子平日没事就爱拿纸笔乱涂乱画，也画过那女娃子，画的也不像样，也不舍得丢弃，我都拿与一些老字幅放一起了，你深得莫离手艺，日后若拿出来看见，多教教老婆子，多给老婆子指指哪里画不好，哪里要修改，相伴了……一辈子，以后……就剩老婆子一人了，多少……有些……舍不得……。”

老人话音和蔼，气息越来越弱，声音越来越小，说话断断续续，像是有说不完的话，有时候说一句，就要休息很长时间，随时都有可能没有机会说到下一句。

纳兰流听的很耐心，感觉很压抑沉重，令他将要窒息，心如刀绞，怎么也不愿相信经常打骂他，让他畏惧的老头为什么会一夜之间变成这样，现在连开口说一句话都这么拼尽全力，这么艰难。

“那我呢，以后谁来管我，谁来帮我卖字画，我惹事了，回家我要躲谁啊，我要听谁的教诲。”纳兰流终于忍不住，眼泪大滴大滴滚落，哽咽出声。

然而，合上双眼的老人再也没有睁开了，想说出的话无法再继续。

老人没有回应纳兰流的话，安静祥和的躺在床榻上，再也不动了，连呼吸都停止了，苍老的躯体渐渐冰冷。

“老头！老头……老头……”纳兰流眼泪不断滴落，对老人摇着、轻喊着，心慌意乱，可惜，再也没有任何回应了，一切都是那么的静，那么的冰冷。

纳兰流再也无法抑制，放哭出声：“爷爷。”

他终于喊出了那一声藏在心底多年的“爷爷”，一声平日一直想喊却嘴硬而不喊出口的称呼。

这是此生相遇后的第一声“爷爷”，只是，视他如己出的老人没有等到，生前一句也听不到纳兰流唤他一声“爷爷”。

“你不在，以后谁来管我。”悲痛的泪水与哽咽声混杂，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