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梦11(1 / 2)

过量饮酒有害健康。

干掉的瓶子随着刘彣撒手和地面接触,一点力量带着酒瓶滚着跑,滴滴的清脆撞击声是空瓶子撞到吧台后的停止。

他在数个小时后有短暂的迷惑,懵懂中存在几分自信,肠胃的翻涌在不如何清醒的大脑中尤为激烈。断续的呕吐不止,从稀松的食物碎渣到少许液体,再从少许液体变为实实在在的干呕。

每一次从胃口往外倒东西都畅快淋漓,严重时眼冒金星、昏昏欲睡。他还在不清醒的意识带领下半蹲着,把腰弯成了近乎九十度,行尸走肉一般往前走,走到玻璃门前欣赏外面的虫子们。

所有耀眼的荧光在虫群美餐过爆发出生命的辉煌,荧光在几何倍的增长后充满了整个办公区域,比同时点亮好几盏百瓦灯泡的亮度都要高。虫群游走在亮眼的光芒下不舒适地延展身躯,有几只体型大的如将军那样耀武扬威。

办公区除了虫子们组成的硕大线团,还有地上快要干掉的汁水,汁水跟泥沼一样,其上是仍旧进食中的新生荧光。

只是虫群吃饱喝足都在休息,没有半点离开的打算。

刘彣铺在玻璃前,把脸紧紧贴住玻璃,一双眼睛无神地望着外面的一切,只是偶有片片荧光会从玻璃门的微小缝隙中钻进来,他浑然不觉,一昧地盯着虫子。

后来,他双眼迷离,酣畅淋漓的干呕过便把手掌拍在玻璃上,身体和按在玻璃上的手掌一起往下滑落。

直到呼呼大睡。

“嘿!你走神了?”

一盏柔和的灯光下,身披睡袍的男人招手在刘彣面前轻轻摇动,脸上是关切和丁点的不耐烦。

这里看上去是一间不大的卧室,装修毫无风格,就是一些时兴的家具和时兴的墙面。墙体正在不停变换颜色,整块的大屏幕一明一暗在呼吸。

桌子附带显示功能,两部几近透明的手机分在两个角落,电量提示从手机下方的桌面上以弹窗的风格显现。五指轻摇的男人碰了碰手机,玻璃一样的科技产品突然亮起来,数个弹窗包括时钟一起出现。

刘彣如梦初醒,干笑过几声便随着看了看手机,这种默契似乎像两个人都想到了同一件事。

分别摆在二人面前的酒杯和酒瓶显得有些单调,只是平常随处可见的普通玻璃制品,与房间的陈设格格不入。桌上的菜肴多空了三分之一,热菜都凉掉了。

“从刚才开始,你眼睛就直了,我还以为你晕菜了。”男人放下手机举起酒杯,“还行不行?”

“开玩笑,我就是走神了。”

刘彣欣然端起杯子,两个人碰过后各自饮下浅浅的一口,男人轻喝的同时去观察刘彣杯子里下去的酒量。

随手在桌子上点击过,一个凭空出现的窄缝里探出了几张纸巾,男人擦过嘴后问道:“哪天出发?”

“什么哪天出发?”

“上边。”

男人说着指了指头上的星空顶,于微弱灯光下投射出来的星辰让这个房间多了点奇怪的味道。

刘彣嗤笑一声,淡然地回答:“发射计划是五天后,从明天开始陪家人好好玩几天。”

“紧张吗?”

“说不紧张是假的,不是有话说嘛:宁教贫壤安家宅,不上九天赌富贵。兄弟也没办法,谁让这工作给钱给得多,我前些时间赚的钱都用在考试上了,还好老天开眼,给我过了。”

两个人不断夹菜,伴着说出来的话咽下去。

一身睡袍的男人想了想后才说:“今天从我这里走,别瞎跑了,你这个决定是对的,多陪陪家人,我也知道你的家庭情况,一家人都不容易。”

“不如你啊,有房有车有家庭,媳妇贤惠,孩子漂亮。刚才还非要拉着我在你家转一圈,星空顶都开了,咱们两个大男人搞这么浪漫。”刘彣说这话确实带着几分的羡慕,“我不一样,孑然一身,说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是吹牛,但至少过得自在,走南闯北了两年,真见了不少新鲜……”

“也没攒下钱。”

“对,也没攒下钱,操!挣钱够不容易的。不像你们几个,什么事都有家里人做后台,能把大问题都帮你们解决了,留下点小问题不疼不痒的。说实话,兄弟,我真的羡慕了。”

“老刘,你还算可以的了,知不知道咱们那个姓丁的老同学,那是个神仙。这么跟你说吧,家里比你都穷,有几次买包烟都要借钱,二十多岁了,丢人吧?你猜人家怎么活的?从来是上个月挣钱下个月花,跟家里也不怎么联系,偶尔联系就是伸手要钱。人家从来不存钱,吃好的喝好的,打个游戏往死里氪金,听说上一次把游戏账号卖了,氪了几万,卖了不到五千。”

桌子旁两个人都笑了,当谈起来他人的窘境,总会有发自内心的喜悦,油然而生的是对生活还算公平的满心欢喜。

他们举杯对饮,刘彣放下酒杯后追问起那个丁姓同学为什么卖游戏账号,是想通了还是兜里实在没钱了。

男人听刘彣这么问,那股笑和鄙夷更加重了,忙给出了原因。

“都不是,他那天说出了一个特别牛的新游戏,然后就把老游戏不玩卖了,卖的钱准备投入到新游里面,还说这个新游戏能挣钱,神经病。他家里也不怎么管他,估计管不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这个神经病身上有意思的事多了,去年也不知道在哪里看了什么新项目,死皮赖脸给他爸要钱,说挣了钱还双倍,自己还搞了个合同出来。最后你猜怎么着?他爸给了他点钱,本以为就算赔也不能赔那么快,没想到半个月造了个精光。”

“后来那合同履行了吗?”

“还履行合同呢?新项目的大老板都卷着钱跑了。本来家里过得就不算好,这下更是雪上加霜,神经病还说要从头再来。”

谈到这里,刘彣心里有了点悲怜,这个时代下有多少年轻人打着创业和新潮进步的名义空耗钱财,到头来只落下了一身懒病和看不清自己的双眼。一个人的财务自由往往是由几百人甚至几千人的努力工作换来的,同样的,一个人的懒散和空耗也在换取一个家庭的耐心和财力,要几年时间才能缓和过来。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