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尸守(1 / 2)

“等等……”敖兴扭头回望壁画上的蛇人怪物,“你刚才所说大破宋人的‘天兵’,该不会是这些玩意吧……”

死侍的战斗力他刚才是感受过的,对人类成年男性来说以一敌百可能夸张了些,但绝对是有的放矢。这要是真的,等于那位青天子提前一千年就在战场上投入生化武器大搞降维打击,狠狠地欺负了大宋啊!

张望舒闻言也是愣了一下,语气有些迟疑:“大……概?”

少年脸上阴晴不定,他感觉自己好像不小心挖到了什么大秘密。

“继续走……看看前面的……”通道两侧的石壁很长,敖兴示意女孩往前走。张望舒应了一声,举起火折子缓缓踱步,打量着堪称古董的壁画和石刻。

敖兴看不懂西夏文字,于是直接放弃了石刻那一侧,全神贯注地看着壁画。焰火随着通道里细微的风舞动,将少年和女孩的身子拉成诡异的长影,打在石壁之上,也因此照亮了狰狞绚烂的壮阔画面。

像是有精通写意的大国手将战场上的生死厮杀拓印于心,在此处重现了千年前的隐秘战争。展开双翼威凌苍穹的飞龙在蛇人大军的上方咆哮着吐息,即便相隔千年也能从壁画上感受到它的威严。在蛇人军队的最前沿,一排排人类士卒在这样的军阵攻势下溃不成军,有被刀枪贯穿身体的、有被蛇人利爪刺进胸膛的……更多的则是在巨龙吐息下,被狂舞的飓风卷上天穹。

少年沉默不语,在他看来,这是一场完全不对等的战役。

“天呐……”

就在敖兴惊叹于这样惨烈的一边倒战役时,女孩又一次惊呼出声。

想到自己看石刻等于文盲看八股,敖兴连身子都懒得回,直接开问:“怎么了?”

“这块石刻上提到了‘泊’……”女孩的声音可以听出惊叹,敖兴眉头一皱,正想追问一句“泊”是个什么玩意。

“《文海》中提过,党项人称自己的祖先为‘泊’,自认为祖先是天的女婿,是神与人联结的纽带,整个党项族也因此是天人的后代。”

“这不是很正常么,我还是炎黄子孙呢……”少年不以为意。

“炎帝和黄帝都是几千年前的老祖宗了。”女孩白了他一眼,旋即继续解释,“根据石刻上的记载,李元昊自命为天婿‘泊’的转世,能呼风唤雨,驱雷策电。西夏军民畏之敬之,故而称其‘青天子’……”

“呵呵……司马迁还说高祖当初仗剑斩白蛇呢,人家说什么你就信——”

敖兴上辈子读到高祖本纪里那句“其先刘媪尝息大泽之陂,梦与神遇。是时雷电晦冥,太公往视,则见蛟龙于其上。已而有身,遂产高祖”的时候,总觉得司马迁的笔杆子跟泡在蜜罐里一样。如今见到天婿转世这种更离谱的记载,下意识想要出言调侃。

但他说着说着就停下了,他突然想到路山彦对他说过的那句话。

“整个人类历史本身就是在粉饰没有龙类的太平。”

………………

路山彦已经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只死侍,几十只?亦或者近乎百只?

源自秘党狮心会的血统精炼技术此刻大幅度提升了他的战斗能力,但同时也让他的神智不如寻常那般清醒。

“铮——”

刀尖微微颤动,又是一只死侍的头颅被割下。

或许是沾染了过多具备腐蚀性的龙血,银白色的短刀刀面已然被侵蚀得坑坑洼洼。而唯一完好的刀柄,被路山彦的右手握住,不知疲倦地挥舞着。

这件炼金刀具曾经是卡塞尔家族的藏品,在路山彦第一次离开汉堡的时候,梅涅克·卡塞尔以伯爵的身份将其赠予友人。

“可惜了这一柄好刀啊……”

仅仅是一个钟头的杀戮,但在此刻的路山彦看来,就好像已经度过一个春秋。龙血的异化模糊了他的感知,狂暴的杀戮意志透支着这具身躯的潜能。

原本他凭借爆血后血统的压制力,尚且能以逸待劳,但不知怎么,不久前这些浑浑噩噩,没有灵智的死侍就跟打了肾上腺素一样,拼了命地要与他决死。

尽管大部分死侍血统的位阶都不如爆血后的他,但蚂蚁多了咬死大象,更何况死侍中更有保持了生前技艺的混血种,面对这样的人海战术,路山彦也只能勉强支撑。

“——”

倏然间,一头龙形巨兽自死侍群后方飞出,它展翼高飞,向着路山彦无声地怒吼。漫长的时光将它的声带都磨灭了,但从它睥睨苍穹的姿态里,依旧可以想象出它活着的时候是何等的霸道。

在这样气吞穹宇的气势下,死侍群都纷纷止住了脚步,匍匐在地上。

这是一只已经逝去的次代种,而在它死后,有更高位的存在通过某种禁忌的炼金技术让它得以在尼伯龙根中长存!

“尸守……”

路山彦涩然苦笑。

他的言灵·镰鼬在爆血后会进化为擅长以一敌百的吸血镰,而血统提升之后,这个言灵的领域也夸张地以倍数增加。

这正是他一直支撑到现在的依仗,但龙形尸守的出现无疑在宣告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路山彦已经没有之前那种凭借吸血镰领域以少敌多的空间了。

龙形尸守更高阶的血统会压制他的行动,更糟糕的时,那经过炼金术淬炼,比死侍更强横的肉体几乎可以无视吸血镰的伤害。

路山彦感受着耳边飞回的镰鼬,这些日本神话中的风妖带给了他第一手消息。

——饮血真镰甚至没有办法破开对方的鳞片。

这已然是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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