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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一个高大的青年。

  面容俊秀,眉目立体,淡金色的短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这或许是因为他买不起也不会使用发胶。从背后看,他的肩膀十分宽阔,此刻正委屈地缩在一把格纹伞下,衣袖微微被雨水沾湿。

  他似乎有些分心,没注意到右侧驶来的出租车,飞驰的车辆溅起一串泥点,弄脏了他唯一一条还算体面的西裤。

  “唔。”埃德蒙懊恼地叹了口气,纠结片刻,刚想回家更换,来接他的车辆就出现在路对面。

  一个老人从副驾驶下来,西装笔挺,手中撑着一把巨大的黑伞。

  红灯还未变绿,他站在路对面与埃德蒙对视,片刻后微微垂下眼——那是在表示尊敬。

  可惜,年轻的埃德蒙并没有接收到他的敬意。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建筑系学生,还有两年才会毕业,却在上周得知自己的父亲不是什么警察,也没有在他小时候“出车祸身亡”。

  他老人家不仅活得好好的,而且还是贝克家族的现任家主——没错,就是那个“贝克”,让人提到就会联想起纸醉金迷的贝克。

  埃德蒙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是什么心情。

  很显然,他是个私生子,那位大名鼎鼎的马库斯·贝克一开始并不想认他;而他的母亲玛丽亚则选择隐瞒他亲生父亲的真实身份,直到死前最后一刻也没说出来。

  无意识地,埃德蒙摸了摸手臂上的伤疤。

  他打定主意,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尽可能地远离贝克家族,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

  金钱还是地位,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个学生,那些不是他可以触碰的东西。

  绿灯亮起,老人大步走向埃德蒙,彬彬有礼地请他上车,眉间却皱出一条纵深的沟壑。

  他委婉地请求埃德蒙收起那把破烂似的格纹伞,站到自己伞下。

  ——贝克家的人什么都喜欢盖戳,连雨伞都不能随便用,只能用印着家徽的黑伞。

  埃德蒙有些为难,但他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

  于是,他站到了那把黑伞下,又等了一个红灯才顺利过街,老人为他打开驾驶室后座车门,埃德蒙坐进去,座椅已经加热到最舒适的温度。

  宾利低调地滑进夜色,埃德蒙盯着自己裤脚的泥点看了片刻,突然扭头转向窗外。

  雨更大了。

  ……

  贝克家族的总部坐落于城西。

  那里到处都是金碧辉煌的舞池和歌厅,酒店一栋接一栋拔地而起,私人会所鳞次栉比,烂醉的男女随处可见,耀眼的霓虹几乎永不熄灭;

  迷乱的氛围下,某栋一般辉煌、一般庸俗的建筑藏于其间;它看上去是那样普通,完全和四周的景观融为一体,然而,在无人知晓的暗处,森严的守卫层层铺展,几乎把这里围成了一个铁桶。

  外人面前,贝克家的儿女夜夜笙歌,挥金如土……回到总部,他们脱下那身沾满金粉的皮囊,换上低调的西装,反复背诵戒律,聆听家主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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