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梦醒(1 / 2)

(一)

入冬昼短。刚过六点,天色便已大暗。

空气愈发凛冷,冻得玻璃外墙像冰一样脆。贴在墙上的手掌能感觉到和玻璃墙间的水气在凝结。

明道忍着手传来的冰冷感,靠墙抬一只脚抖擞着裤管。抬起的一边裤管有半截的颜色很深,应是被打湿了。

酒店门前的喷泉设计奇妙,向四周喷射的水柱会时起时歇时大时小,规律不定。旁人一不留神就会落半身湿。

这不?明道刚就中招了!

原先芷若提醒过他,他也牢记着。只是刚才临时监控室的同事给他电话,说是缉毒组的人过来借调监控录像,明道担心会横生枝节,便匆忙赶回,于是把这事给忘了。

“原来是出了楼梯,难道我一路追都找不到人。”

“学校老师没教你怎跟人么?”

“呃......”

监控室里,黄奕正盯着屏幕,嘴里不忘挖苦罗浩两句。

屏幕里,陌生男人约计已经摆脱罗浩,便折返回了自己房间。

约过了10分钟,又出了门,进电梯,看看不清去哪一层。

明道推门进来。

屋里大大小小十多部电脑分成两排,配合酒店的监控系统接驳,便能对整个酒店公共区域了如指掌了。

黄奕他们正在第一排最右位置,见明道进来,打了个照应,便又扭头盯回屏幕,后脑勺向着明道交代了事情原委。

发生那么多事,会不会是凶手刻意为之的障眼法?声东击西?——明道不禁想。

总结今天发生的事,明道感觉,事情不像是他原想的模样,或许背后有更大的阴谋——凶杀案和贩毒案是有联系的。虽只是预感,可他已经更严肃起来了,也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决定和黄奕他们共享信息,冀求有所收获。

这时陌生男人又出现在了画面里,在8楼出电梯,左拐,走到801房位置,敲门。约10秒后,门开,但看不到门后的人,男人面无表情进了房间。这时监控显示的时间是19:50,距离黄奕他们离开后10分钟。

现在时间是20:10。

“打电话给前台张经理,查一下801房开房人的身份。”黄奕吩咐罗浩:“哦——还有——911房。”

911是陌生男人先前回的房间号。

“如果查到有可疑,动不动手?”

“怕会打草惊蛇。”

“可在这干等也很被动,不如先抓他回来,再想办法审,如何?”

“看下他们什么身份再算吧。”

说话间,同事把画面切回了正常监控画面,一个中年模样女清洁员出现其中,接手了黄奕留下的清洁推车。

“挺好,守信。”,黄奕嘀咕。

“什么?”,明道没听清以为是在对他说话。

“铃——铃——”

黄奕电话响起。

“喂!”

“黄队,查到了那两人的身份!”,屋里安静的缘由,耳旁的人都能听见听筒里的声音。

“说吧。”,黄奕做好记录的准备。

“911房那个底不干净,入过拘留所,混黑社会的。奇怪的是801房,小学教师,安安分分。两人毫无关联。”

“登记时间呢?”

“同一日,但911是上午,801是下午。”

“明白!”

“可以查到登记房间的具体时间吧?酒店前台有录像。”明道问。

“对,可以!”,黄奕醒过来。

罗浩跟着点点头,出门去了。

“部长你去了哪呀?刚有事要找您呢。”,芷若刚回到前台,便听到小文便用半抱怨式地说道。

“哦——刚听了个电话,一个好朋友出了事,说得有些长了,抱歉。什么事?”,芷若边说着,边整理了几下腰带。

“刚有警察过来要查看客人的登记记录,这个涉及到客人私隐我做不了主又找不着您,就打电话问经理了。”

“丁经理允许了吧?”

“允许了。”

“那就行了,谁批准都一样。”

“但是他问起你去了哪,我一时紧张不知怎讲就说不知道了,不知会不会累你被批评呢?”

“没事,放心吧。刑警查哪个房间的记录?”

“两个房间,801和911。查了客人的资料和登记时间。”

“801?911?”,芷若边嘟囔,边打开电脑翻看记录。

小文被晾在了一旁。

芷若心事重重起来。

“嗒、嗒、嗒。”,门上传来敲门声。

猫眼外的罗浩一脸匆忙。

黄奕见是赶紧开门。

“两个房间都是那个人登记的。”,罗浩刚进门就大喊:“这个人用了两张身份证。911那个就是他的身份证。”

“这么说801的身份是偷来的?开多一间做什么呢?”,明道皱起眉头。

“我查了,801的身份证是他捡的,警察系统里边有报失记录。”,黄奕补充道。

“那801这个房间有什么作用呢——901——赖汉邦的房间——”,黄奕惊醒过来。

“抓他回来!”

众人风风火火起来。

门被猛地拉开。

“慢着!”,身面响起惊呼:“有异!”

众人回头,看到原电脑前的刑警张圆了眼睛情慌然盯着屏幕喊。

都纷纷围了上去。

屏幕里在倒放前几分钟的录像。

一个酒店的服务员从赖汉邦房间冲出来,在走廊像逃亡样奔走,一路跌跌撞撞,嘴里像在大喊。黄奕认出这是拿了他200块钱的女清洁员,她刚是从赖汉邦房间冲出来的。

“出事了!”,屋里的人惊起。

(二)

901号房间,就与之前吕清源的房间相对。

房间室内布置也与之相似,只是方向反了过来。

进门左手边是会客厅,摆着阳台朝向的沙发,右手边是卧室区域。

床的斜对面是浴室。浴室里挨墙根上是一个大浴缸,浴缸边缘几根水流淅沥滴着。

伸出浴缸外的还有一只大手,顺水流垂下,皮肤干糙。想必它的主人已上了年纪了。

浴室门边上电吹风的弹簧式电线被拉直,伸入了浴缸里。电吹风机泡在水里,随着微弱的水浪小船一般地摇晃。

年轻些的刑警被指派去追捕录像里的陌生男人了。

明道、黄奕等人围近浴缸,见赖汉邦悬浮水中,全身赤裸,双手微睁,眼神木然。

探了鼻息和脉搏。已然断气。

空气里弥漫着一阵烧焦味。

“哪里来的焦味?”,黄奕皱着眉头缩了缩鼻子。

明道拨一下浴室的开关——灯没变化。

再上下翻了几下尸体四肢,指着一块小小的里深外浅焦褐色的隆起皮肤,答道:“这里被电烧焦了。”

“这里也是?”,黄奕指着另一块征状相似的皮肤。

“嗯,应该是。”

“但房间应该有漏电开关的吧?有无跳闸?。”,黄奕说着又试了试卧室灯——没亮。

“我也想知道是为什么——也不一定就是触电致死的。法医在路上了——”

没等明道说完,黄奕手机的巨大铃声打破谈话。

“喂,黄队长。”,听筒里传来一位刑警的声音:“跑了,两个房间都没了影。我们守住了全部出口,现在还在这一层一层地搜。这么大动静——要不要和他们经理打声招呼?”

“还打什么招呼,这么大动静,中央都该知道了。你们按部署来做吧,经理这边交给我。醒目点啊,别让人跑了。”

黄奕挂上电话,看到明道也正放下手机。

“人跑了。”

“嗯。”

两人回到浴缸前。

明道掏出一个透明塑料小袋,里装有一个透明玻璃瓶,往浴缸里取了大半瓶水样,封严实。

“您怀疑水有问题?”

“倒不是,习惯而已,做多点准备没坏处的。”

“噗——”

浴室门外传来一声响,似是门重扇在毯质墙上的声音。

芷若站在了浴室门口,脸上写满惊愕。

明道向前拉了拉她垂着的手,试劝她先不要进去。可她没有停下的意思,也没有挣开明道的手。几个刑警给她让出路。

黄奕害怕她要扑上去,作随时阻拦的姿态,见明道没有此意,才作罢了了。

芷若就站在那,没有发狂,也没有流泪。

气氛一下子安静,大家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

黄奕没到芷若会这种表现,从业数年,这种场面他见过不少。亲属这样诧异又冷静的表现属罕见,哪怕有也是心伤过了头的,这种情况等反应过来后却往往是更严重。

可他记得罗浩给的报告:父女关系生疏。

这就是人人常说的“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吧!。这令他想起了两年前碰到的一个案子:

那时他还是执勤民警,那晚是他值班。

深夜接到报案。报案者说听到隔壁传来打砸声和喊叫声,然后看到有人逃跑,向前敲门也没了人应,恐怕是出什么事了。

黄奕和另一个同事去到了事发民居,破门进去后发现屋主躺地上,血流满面,不省人事。据邻居说伤者是独居老人,有一女儿,但不太亲近。

可能是邻居同时通知老人的女儿。女儿随他们脚后跟到了。

没等警察解释,女儿身体摇摇摆摆,扶着坐到老人倒地旁的椅子上,表情和现在张芷若的一样。

过了半响,女儿才有了动作——双手挠撩几下头发,无声张大了口抽泣,转而大声嚎啕,一边哭一边干呕,嘴里诉斥自己总不来陪陪爸爸、一直以来只会顶撞而不会理解爸爸之类的话。大家拦也拦不住。

邻居在黄奕耳旁说——这家人在这住很多年了。他是看着他们女儿长大的,并且清楚记忆,女儿上初中后和父母的关系就越来越差了,三天两天闹矛盾,常常是大吵收场。于是有了隔阂,即使是后来女儿长大嫁人父母老了甚至母亲去世了,他们的关系依然不怎么样。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黄奕当时就想到了这句话。

“彼时此刻呀!”,他心里感叹。

明道明白芷若的感受。虽然生疏,但毕竟曾住同一个屋檐下,怎么会没感觉呢?他想,芷若呆住时,心里应是充满了愧疚。只是他没想到芷若眼里除愧疚外还有其他的感觉,似乎对此非常意外。

也是,怎能不意外呢?

一直不怎作声的老莫,当然也还是没作声。他取了支香烟,叼在嘴里,摸出打火机,点火。

房间里回荡着打火机的清脆击火声。也许是察觉到了尴尬,老莫自然地咳了两声。

明道方回过神来,想要拉芷若离开。

芷若舒一口烛气,没等人提醒,径自走出了房间。

黄奕也想跟出去,不料手机又响了——又是罗浩。

“喂!”

“查了监控,凶手没有离开酒店,一定还在里面藏着。”

“现在呢?”

“可房间我们都搜过了,都没找到。”

“其它地方呢?”

“餐厅和办公室在搜着。”

“那你这打电话来——”

“哦,是这样的——”

“磨叽什么!说!”

“——要不要让人跟着他们?万一让他们先找到人那我们都不至于会没了功劳嘛。”

“你真是醒目啊!查案的时候没见你那么聪明?你当人家傻呀?就不怕人家笑你那点出息?”

“说是这么说,可——我们也不可以将功劳拱手给人吧?”

“有这些功夫还不如过来帮我找下那批货,话不定还在房间里边。”

“哎呀!不记得这个了。这么大动静,话不定惊动到同伙了。我即刻来。”

“等等——”,黄奕阻住罗浩挂电话:“叫两个兄弟跟着他们吧。”

“好的。”

黄奕挂上电话,转身,抬头打量了一周。他也是刚在电话里才乍想到,险些把毒品忽略了,于是又沿刚才的搜索痕迹翻一遍。

“你——没事吧?”,明道显然很担心。

“没——没事,其实——我并不觉得难过——也难过不起来。”

“这个——可以理解吧。”

“你可以理解?”

“我可以理解。”

“多谢!”

“多谢什么?”

“多谢你的安慰。”

“——听讲家里有个弟弟?怎么打算?”

“当然会照顾他啦,怎么说也是我弟弟,流着同一个妈的血。”

“对,孩子是无辜的。”

“啊?”,芷若一惊:“胡说什么呢,我又不是和他有仇。”

“啊?哈哈,口误。”

“怎样都好吧,事情很意外。虽然心里一直有恨着,但是真发生了这些事都是会于心不忍。”

“听你刚才那么说,还以为你对他没恨呢。”

“心里边想是一件事,要做出来又是一件事的。不说了,好累,下班了,我回家歇歇。”

恰好两人说话间来到一楼的大堂,芷若转脸看明道一眼,眼里表达出疲倦,欲言未语,勉强把嘴弯成微笑线条,便转身离开了。

“诶!门口在这边。”,明道朝她喊。真是失了神了——他想。

“我知,回房换套衣服先,外面冷,回家还要走好远呢。”,芷若脸上还是刚才的笑容。

明道回身,撇到小文正和一年纪相仿的女孩在柜台后说笑。这倒提醒了他一件事。

小文见明道向他走来,不免紧张,又不知该开口说什么。

倒是明道先开了声:“你叫小文是吧?可以麻烦同你打听点事吗?”

“什么事?”

看到小文的神情,旁边的女孩知趣走开了。

“我想知——你们张部长的值班时间——即是,上下班还有休假的时间。”

明道见小文回答得颤颤断断,笑着解释:“不用担心,不是怀疑要调查她,我只是想知她几时有空请她吃饭而已——对了,你觉得她人怎样?”

“挺好呀,长得漂亮,又聪明,刚才我还在讲着她的厉害呢”

“哦?说来听听?”

“哈?”,小文一副说错了话的表情,两个眼珠骨碌碌转。

“不能说?”

“可——以,只不过——怕你们会怀疑她。”

“怎么会呢,我们想象力可没那么夸张。”

“嗯——是这样的——早上我发现录错了资料,将901录成了空闲,就等部长登录修改。她却说901房至多明早就会空出来,看行李就知那个客人不会长住。结果就出了事。看人看得真准。”

明道神情一顿,收住笑容,压嗓子说,案子未结相关信息别乱传,就转身走了,留下小文拍胸抚心惊叹好险。

(三)

“看,在这里!”,旁边某个方向传来一声喊。一名监视员在屏幕上找到了一直没有露面的陌生男人。监控里显示他出现15楼附近的步梯,他进了赖汉邦房间,以后出来又进了步梯间,往上楼方向走了,已换上了一套和先前风格迥异的衣服,难怪一直找不到呢。

幸好监视员的眼睛够尖。

“通知全部人!往那个方向围过去,这回他该是跑不掉了。”

明道也是刚回房间里,不禁要问:“听您口气,凶手就是那男的?”

“倒不确定。可他刚进赖汉邦房间是为什么?这样的行为不代表了最大嫌疑吗?”

“作为专业的刑警,你应该清楚,再小的可能性、巧合性,都不应轻易忽略。”

“可——他又回死者房间怎么解析呢?”

“我们掌握的证据显示,他不是只进了一次房间吗?况且,能根据重回现场来判定他的嫌疑?要真是凶手,逃还来不及呢。”

“……”,黄奕不知该怎么反驳,顿了片刻才要开口。明道又抢过话头:“你不会是想扯‘凶手会重回现场享受成就感’这种屁话吧?”

果然,黄奕不说话了。

“可不管怎样,当下唯一线索是那个男人。所以捉住他确是当务之急。”

“嘿?敢情全让您一人说完了?”

“我只是提醒而已,也没说您错了吧?”

“不过幸好您提醒,我倒是想起了一些遗漏,倒是怕您不爱听。”

“且讲。”,明道表现出无所谓和认真聆听。

“我们一开始就怀疑那个男人。是因为他的行踪可疑,更是因为他在死者房间隔壁无故开了个房间。并且,同时,死者便出事了。”

“所以呢?”

“照这样逻辑的话,该被怀疑的还有一人。”

“谁?”

“张部长。”

“死者可是她爸!”

“继的。”

“那也是爸。”

“某种意义上而已——您先听我说完!出事前,它进过死者的房间,并且方式非一般,她是推着餐车去送餐的。这酒店需要一部长亲自送餐?我当时就纳闷了。”

“女儿亲自给父亲送顿饭不很正常吗?”

“就我之前跟您说的父女关系,这很不正常。”

这下明道沉默了。

他心里清楚着,但也是在挣扎着。职业直觉让他一定要怀疑芷若的嫌疑,可他不愿相信自己的自觉。

“喂?你们可算是来了。”

黄奕放下手机对明道说:“法医队同事到了。”

明道叹了口气:“901的案子还是一团雾,现在倒好,又来了第二个。头大!”

“我们的毒品也还没找到呢,交不了差。”

“希望我们的怀疑是正确的吧!再有什么枝节——什么心思都没咯。”

“走吧,看看去。”

“这个人,不追了?”

“交给他们吧,跑不了。”

两人边说边走出房间。

“二队,收到吗?疑犯出步梯了,人现在15楼!”

骏立一直戴着耳机,方便接拨电话。这时耳机里传来的是监视组同事的声音。

“收到。”,说罢,他便去电通知了罗浩,然后安排队伍里的位置,准备向15楼靠拢。

所有的客人早已被告知留在房间里,不准出门。理由是警方在缉拿一个通缉犯。

因此,酒店四处显得格外清净。

异常,对方可能也意识到了。

15楼大部分区域是管理层的办公室。李蒙奇经理一直跟在队伍后面,神情紧张。

骏立警告他说危险。可他不听,他说不怕、这点小事吓不到他。大家便由着他了。

骏立心里还因此起了“办公室可能藏有不可见人秘密”的念头。

队伍正逐个房间挨个角落地搜。

大家都知道对方无处可逃了,所以搜查进行不快,力求无失。

床底、衣柜、窗帘里外……无一遗漏。

“死因未能确定。但如你们所说,死者身上灼伤确实为触电所伤。”

“可不是有保护开关吗?”

“如果电流足够,且位置合适,瞬间就能使心跳停止。”

法医一个同事正手捧记录,跟明道和黄奕报告情况。

听讲的两人像课堂上的小学生一样认真。

“还有——”,法医话未完,两人的眼睛大亮。

“死者胃里和血液都含有安眠药成分。我们检查了桌上的饭菜。安眠药是磨成粉加在粥里的。”

“粥是张芷若送来的。”

“但不代表她一定知情。”

黄奕知道,明道在牵强而已,因此没接他的话反驳,而是拿出了手机,打开了一段录音,嘴上一边说:“现在我可知道这通电话什么意思了。”,一边示意明道仔细听。

“喂?”——似是一段电话录音。话筒里的声音明道很熟悉,是芷若的声音——“刚送去的粥,别喝。”

“啊?怎么了?”

“别喝就行——不干净——反正千万别喝。”

“可——”

录音断了。

“哪来的?”,明道一时有失往常的冷静。

“我在搜查房间时就留意到固定电话里的通话记录,让人去电话公司查到了这段录音。她应该也是猜到赖汉邦应该还没吃,所以没避嫌直接用了前台的座机。结果她的估算错了。”

明道呼吸变重,来回踱步,又站到窗前,右手捏着太阳穴。

他不愿面对的事终于要来了,其实他早有预感。芷若是牵连在案的。这是多年刑侦给他的直觉。

黄奕站一边,拍拍明道的肩膀,轻叹气:“如果验尸结果是服用过量安眠药致死,就得将她捉拿归案了。”

两头夹击的队伍终于胜利会师。带头的骏立和罗浩已能面对面看着对方。眼下就剩下这一个门了——女员工更衣室——供平日员工上下班更换工衣所用的。

清一色的男性刑警,表情便都显得有些扭捏。

谁去冲这个头呢?

无人动衷。

便只好先敲门。

门响了几声后,里面传来一个女声:“谁?什么事?”

骏立清清嗓子,说:“打扰了,有点事,能出来说话吗?”

“好的,等等。”——许是还没穿好衣服呢。

两组人就都退到门口两边,留下骏立和罗浩,等着门再开。

应会是先开出一条缝的。——他们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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