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负伤(1 / 2)

  郁祐津津有味地听着他细数谢诏是如何“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倒是被勾起了兴趣。

  谢诏这个人,最是“正人君子”不过了,郁祐这模样身段明里暗里地勾引了六年,也没见着他上钩。若说是不喜男子,可也没见他身旁有过什么女子。寻常的贵族子弟到了他这年纪就算是不娶妻,也得有几个侍妾,再不济也有个通房丫鬟暖床不是。可谢诏愣是男色女色都不肯沾一点,就算谢氏门风再高洁,也说不过去。郁祐一度猜测过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模样清俊的小厮?只怕不是小厮。郁祐仔细琢磨了一番,能够约谢诏私下在酒楼见面的人可不多啊。

  拐角的雅间里,飘着淡淡的茶香。

  “近日风头紧,不好在其他地方约你见面,就选了这处人少些。你若是不习惯,下回我再另寻地方。”少年瘦削的脸上露出浅笑,身量单薄,一副纯然无害的模样。

  “无妨。殿下信中说有要紧事相谈,是什么?”

  “说了多少回,私下叫我阿暄就好,怎么长大了反倒生分了呢。”

  谢诏顿了顿,轻喊了句“阿暄”。

  郁暄这才接着说道:“你近日可曾听闻宫闱中的流言,宫人们都在传父皇旧疾难愈,拖垮了身子,只是靠着汤药吊精神。暗地里已在召集心腹大臣,商讨……易储之事。”

  “不管真假,事关圣体康健和社稷安定,不该妄言。”

  “是真的。”郁暄尝了口茶,口中回暖,“好几回我去宫中拜见,都碰上父皇咳血,寝殿里都是药味儿,每回都不一样。”

  “景安我们自小一块儿长大,我同你的情分不用言说,这些年我是如何的处境你最清楚。如今朝中倒未有风波,可我既然有所察觉,东宫自然不会什么都不知道。我如今最怕的是这些闲言碎语传到太子的耳朵里,父皇子嗣绵薄,太子他向来视我为仇雠,若是要做些什么,我确实难以自保。”

  谢诏凝眉垂目,他很清楚郁暄在宫里头的地位。当今圣上一共有三位皇子,大皇子幼时便夭折,二皇子郁璟是皇后嫡出也就是如今的东宫太子,其资质实在是难当大任,说是愚笨也不为过。而郁暄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他的生母是边夷一个小部落的战俘,被首领当作礼物献给了大周皇帝,偏偏又怀上了郁暄。生产之时气血亏虚,郁暄还不满周岁的时候就撒手人寰了。他是在旁人一声又一声的“蛮夷之子”中长大的,圣上并不怎么在乎这个皇子,宫人们就愈加不会在乎,缺衣少食那是常有的事,他也没处去讨公道。

  谢诏还记得他第一次见郁暄时的场景,他手上脸上全是伤,整个身子缩成了一团跪在地上,捡破碎的玉佩,嘴里一个劲儿地说着“对不起”。而郁璟趾高气扬地站在一旁冷嘲热讽。

  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违背家训,顶撞了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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