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酒肆遇旧 并派密谈(一)7(1 / 2)

三月初,长安城内桃红柳绿,再过几日便是三月三日上巳节。李玄初饮酒连练几日内功,酒量变大不少,只觉身强体壮,步履轻盈,经脉中内力渐强,真气渐盈,流转顺畅,夜里全身温暖,说不出的舒服。

这日上午,李玄初来街上晒春光,伸个懒腰,突然听见背后一人喊道:“玄初,是你吗?”李玄初回头来看,见一女子娇躯五尺,花容失色,勒马正问,惊道:“妙倩?你怎么会来长安?”原来那女子正是徐妙倩。

“真是你……你怎么……怎么消瘦成这般模样?”徐妙倩见是李玄初,连忙下马,还未等李玄初说话,又问道,“我几次给你写信,你为何从不回信?我已听说令尊战死之事,想来你可能……可能消沉,所以此次来长安便想来酒肆寻你。”

当年李玄初和徐妙倩随高仙芝残军退回交河城,高仙芝稍作休整,收拾残军,会合封常清留守的五千军队,再赴白石岭救援李承业。李玄初担心父亲安危,自然跟从;而徐妙倩因谢希音战死,天山派已无掌门,便从李玄初那里拿了沉香鹿尾拂和雪莲玄冰丹两件掌门信物,和师姊魏曼立一同回天山,寻元无象师伯接任掌门。

至于其他武林中人,因死战出城,多有伤残,或在交河城养伤,或再去白石岭支援,或回本门派修养,高仙芝均是允许,并厚赠金银作为报答。待大军奔赴白石岭时,只见尸横遍野,两千陌刀军已全部阵亡。

高仙芝大为悲愤,令人寻找李承业和其他将领遗体,就地埋葬士兵尸体。埋葬后清点,副将禀告高仙芝,陌刀军竟杀敌三万有余,高仙芝听后摇头叹息,不胜伤感,又命士兵挖坑焚烧大食士兵尸体后掩埋。找到李承业遗体时,李玄初见父亲遗体上刀伤十几处,鲜血流尽而死,死时手里仍握着陌刀,李玄初无比悲哀,抱尸痛哭。

高仙芝来宽慰李玄初,将战败之责全怪在自己身上。李玄初问高仙芝为何父亲身上明光铠不见了,高仙芝说可能是被大食人剥了请功了,说罢想脱自己的明光铠给李承业穿上,被李玄初拒绝了。

李玄初只说要夺回父亲之铠,眼下要先送父亲遗体回长安安葬。高仙芝大壮其志,派身边几个护卫送李玄初护送李承业遗体回京。高仙芝在掩埋士兵尸体后又请清元真人和无嗔大师做法事祭祀亡魂,率军而还,不必多言。

却说李承业在安西都护府九年,履历战功,虽为高仙芝属下,但两人均为豪爽大度之人,实际亲密如友,高仙芝自然把李玄初视为子侄般爱护,此次出兵大食让李玄初跟在自己身边,自然是想让他建功立业。

可此战先胜后败,虽为以少敌多,但终因自己身为三军主将,轻敌冒进,疏于防范,才中了大食反间之计,至于兵退败入白石岭,李承业也因此而死,因此对李玄初心存愧疚,临别时嘱咐他安葬父亲后若想从军,便来交河城投奔他,言语中颇有提拔照顾之意,李玄初点头,无言离去。

高仙芝回交河城后,上表朝廷抚恤阵亡士兵家属,封赏有功将士并治自己败军之罪。朝廷准奏抚恤家属,追赠李承业为虢国公,并以大食军队远多于安西都护府之故赦免了高仙芝之罪,仍命其为安西大都护。至于怛罗斯之战后大食遣使与大唐修好,封常清出兵讨伐葛逻禄,此非要紧之事,按下不提。

眼下李玄初见徐妙倩来长安寻自己,一时千言万语说不出口,只得让徐妙倩下马来酒肆中再细说。

徐妙倩把马让伙计牵去马槽喂些水草休息,随李玄初入酒肆坐定,问道;“玄初,你怎么白天在这酒肆中,莫非你不回我信,是在酒肆中饮酒吗?”

李玄初把这两年之事一一讲给徐妙倩,尤其是自己母亲忧郁而亡和自己推辞虢国公爵位之事,连同一月内酒肆遭遇一同告诉她,只是未提拜师李白一事。只因母亲在父丧中忧郁而亡,李玄初一月内操办完双亲丧礼,因骤造此变,心灰意冷,便变卖家产,在太白山结庐守孝两年,直至一今年月才回长安,放浪形骸于酒肆之中,至于徐妙倩给自己写的那些信,自然是一封未收到。

徐妙倩才知自己给李玄初写的几封信李玄初一封都未曾收到,哽咽道:“玄初……你这两年也颇为不易……只是……只是你没看过我给你写的信……不知你我分别之后……”

李玄初也顾不上安慰,问道:“不错,我没看过你写的信,师父嘱咐的事,让你去神女洞中找元无象前辈接任掌门,和长孙无方前辈共同主持天山派,你办的怎么样?天山派眼下如何?”李玄初虽然心中十分敬重已故的谢希音,但在旁人面前也只称“谢掌门”,只在徐妙倩面前称谢希音为“师父”。

徐妙倩默然无语,神色不宁。李玄初见徐妙倩不答,心中大疑:“如何?可有什么变故?”徐妙倩缓缓说道:“现在天山派掌门是我大师兄‘姣过子都’张傥……”

李玄初心中一震:“天山派掌门竟另有其人,如此一来,我岂非辜负了谢掌门所托?谢掌门如何能冥目?”于是怒问道:“你为何不按师父遗言让元前辈接任掌门?”徐妙倩委屈道:“不是我不想让元师伯接任掌门……是……”须知谢希音虽要收李玄初为弟子,但李玄初毕竟未入门,这天山派由何人做掌门和他本无关系,只因谢希音临终托付让他和魏曼立保管掌门信物并交给师兄接任掌门,如此才久久挂念。

李玄初见徐妙倩哽咽,也觉太过逼迫于她,出言安慰道:“你先别哭,把此事内情仔细和我说。”

徐妙倩下泪道:“那日我和你分别后,和魏师姊拿着掌门信物赶回天山,和昆仑派四位师兄同行了一程。因为昆仑派和天山派世代交好,高掌门便带三师弟先赶回昆仑玉虚峰准备挽金,再来天山参加师父的丧礼。我和魏师姊自赶回瑶池观找留守的三师兄。三师兄听闻后悲极,传信召回游历中的师兄弟们。三日后师兄弟们已全赶了回来。”

李玄初皱眉道:“之后呢?”徐妙倩伤心道:“之后师兄弟们问了师父死因,设了灵堂牌位,我取出掌门信物沉香鹿尾拂和天山玄冰丹,和师兄弟们交代了师父遗言。哪想……哪想……二师兄‘拿云手’白逸向我发难……质问我师父为了救我而死,那元无象师伯和长孙无方师叔归隐日久,与本派关系淡泊,平日里谁也不知他们在何地,问我如何知道他们在神女洞?师父又如何会让他接任掌门?此事定有蹊跷,让我解释清楚,不然我一定是说谎欺瞒众人,或许还是连同两人勾结大食故意害死师父!十几位师兄弟听了这话,都开始责问埋怨我……我当时百口莫辩……”

李玄初不解道:“这如何会是谎话呢?这是师父当日亲口嘱咐于我,在场之人都是见证,就算没有旁人,你师姊也可作证啊。”徐妙倩道:“是……是……我也让魏师姊作证,可她却推说当时惊惧,并未听清……”

李玄初叹气道:“我归路上分明和她说了……你这师姊,好深沉的心机……她不愿为你得罪一派之人,故而装作不知。”又问道:“你可曾和师兄弟们说还有我和其他人也可作证?就算他们不相信我,也该相信正一教的清元真人和少林派的无嗔大师。”

徐妙倩道:“我说了,他们说天山不可一日无掌门,若遣信或去龙虎山和少室山拜访证实,则太为耽搁……”李玄初道:“这是何理?疑你清白又不去证实,你在天山派中……”

他话未说完,便醒悟道:“妙倩在天山派中入门最晚,辈分最小,和其他师兄弟并无多深的情谊,也只和魏曼立亲近,却得谢希音独授,俨然为关门弟子,门派内嫉妒愤恨者自然不少。谢掌门在时有其庇护自然无事,谢掌门一死妙倩定然会受排挤——何况谢掌门确实是为救她而死。”想到此处,李玄初心中生出一丝寒意,对世上人事又看清了几分。

徐妙倩道:“三师兄‘云边孤柏’韩寿之想出一折中方法,让我先将掌门信物先交给大师兄保管,再去玉虚峰向昆仑派掌门高子通求证。”李玄初道:“这倒是个好方法,昆仑也正好来参加丧礼,正好可为你作证……莫非……高掌门不肯插手此事为你作证?”

徐妙倩道:“没有……没有……高掌门带三位师弟两日后便来瑶池观参加丧礼。大师兄于是当众问高掌门,高掌门如实相告。”说到此处,眼神中闪过一丝感激,又说道:“二师兄见事实如此,也不再为难我,便向大师兄建言由他和五师兄先去神女洞中寻两位师叔伯。大师兄准允,两位师兄去了一天一夜,可终究没有找到……”

李玄初疑上心头,问道:“怎会如此?师父向来谨慎持重,那两位师叔伯想来应该在洞中修炼已久,不应不在……之后天山派便推举你大师兄做了掌门?”

徐妙倩点头道:“三师兄说几年前昆仑派掌门疯癫失踪,骤然生变,昆仑派上下推举大师兄高子通接任掌门;眼下可援引此例让大师兄‘姣过子都’张倘接任天山派掌门。又说张倘和高掌门交情颇深,如此两派可互为倚靠。”

李玄初听见“张倘和高掌门交情颇深”时,想起那日高子通在擂台上所为,说道:“高掌门为人……”徐妙倩接道:“高掌门行事是果断了些,但并无私心。”李玄初见徐妙倩颇为维护高子通,也明白其中原因——一派中最要好的魏师姊都不愿为己作证,还是高子通来证明了徐妙倩清白,不再多言,问道:“之后呢?”

徐妙倩道:“事急从权,大师兄在丧礼上接任掌门后,二师兄说师父为救我而死,向大师兄建言把我逐出本门……”李玄初惊道:“什么……你这二师兄为何总要为难你?那你现在已不是天山派弟子吗?”徐妙倩道:“还是,这也多亏高掌门求情,说当时紧急万分,师父是被大食阴谋所害,不能算在我身上。”李玄初点头道:“这倒是正理。”

徐妙倩泪下衣裳,凄凄切切哭了起来,诉道:“高掌门地位高,说话让人信服。可师父毕竟为救我而死,因此丧礼之后,大师兄罚我在天山神妙峰上师父的衣冠墓前守孝两年……我这两年和你一样啊,那神妙峰上终年严寒,凄风苦雨,你不知我这两年……”

李玄初细看徐妙倩,两年前身材丰腴,眼下竟瘦了三分,又哭得梨花带雨,让人怜惜,不禁伸手想将她揽入怀中。徐妙倩继续说道:“多亏子坦加以照顾,若是没有他……”

李玄初一惊,两只手停在那里,想了片刻,还是伸手去抱徐妙倩,却被她轻轻推开。李玄初问道:“为何……”徐妙倩用手巾擦去眼泪,淡淡说道:“本门已将我许配给子坦,只等明年成婚……”李玄初大喊一声:“什么……”眼前一黑,头晕目眩,惊诧如天地倒悬,良久才回过神来,说道:“你怎么能嫁给他……”

徐妙倩道:“你不知,子坦他知我在师父墓前守孝,时常来看望我,陪我解闷说笑,哄我开心;又见我草庐破旧,便写信给家里让家里请人重修草庐,还时常送来米酒……”

原来石子坦听闻徐妙倩被罚为谢希音守墓,知道自己终于有机会能和徐妙倩共处,十分欣喜,一月之内来神妙峰一两次。虽然徐妙倩得高子通出言相助,对昆仑派门人有些好感,但初时见石子坦其人,还是厌恶,自也然知其来意,因在师父墓前,不想和石子坦说话调笑,于是呵斥责骂,把自己被门派师兄弟们排挤之怨气全发到石子坦身上。那石子坦倒不气恼,任徐妙倩发怒,自己只是出言安慰,徐妙倩气消之后便下山。

如此几次后,徐妙倩怨气散尽,只剩委屈,一日石子坦再上山时,徐妙倩没再责骂他,只是坐在庐边哭。石子坦见之大喜,坐在一旁劝慰,听徐妙倩和他哭诉本派之事。又是几次后,徐妙倩委屈诉完,只盼石子坦能常来早来,等他一来,自然喜笑颜开。石子坦也在此时写信给家里,让家里常送酒米,重修草庐,两人从此朝夕相对。

李玄初问道:“上次他给你买五坛葡萄酒时,你不是十分厌恶他吗?”徐妙倩道:“之前我还不知道子坦为人……那神妙峰上寒冷,一日暴雪,子坦冒雪上山,抱酒的手冻得通红……”李玄初道:“他家里不是凉州巨富吗?又何必自己抱酒?分明是做戏给你看!”

徐妙倩道:“那也总好过你两年杳无音信!”李玄初急道:“他……他……”想说些什么,终究无言,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那支玉簪,递给徐妙倩:“这支玉簪是当年你我的定情信物,眼下你既有婚约,便还给你吧。”徐妙倩摇头未接,说道:“玄初,我既然赠给你就不会再拿回来,你的匕首我也不会还给你。”

李玄初道:“高掌门心机深沉,他允许石子坦来看望你一定有其深意。”徐妙倩道:“高掌门说昆仑天山,亲如一家。两派百年之交,如此亲上加亲,他一定玉成此事。”转而低头叹道:“玄初……你不必生气,你若是当年能收到我的信,给我回信……又不推辞虢国公的爵位……我……”

须知这高子通有意拉拢天山派,虑及自己本就和天山派大师兄“姣过子都”张倘交情深厚,如今其已为掌门,想更进一步,自然允许石子坦常去神妙峰上探望。不仅如此,高子通还暗中吩咐石子坦,以家中之资厚增天山派众门人,时机成熟自会替他去天山派提亲。而徐妙倩自从和石子坦有了婚约后,天山派上下对她也有所改观。

李玄初道:“罢了……罢了……你本不必来长安找我,既已找到,告诉我你要成婚之事,也可安心而去。”一拂衣袖,起身欲回房。徐妙倩道:“玄初……这次天山派和昆仑派同来长安,他们现在曲江中游玩,是我独来寻你……”李玄初回头好奇问道:“这次两大派为何事来长安?”

徐妙倩道:“其一为沿途拜访石家纳吉……为我……准备成亲之事;其二为三月三日赴玉真观参加玉真公主的‘上巳之宴’;其三为四月八日赴少室山参加少林派的‘佛诞大会’。”

须知这玉真公主为当今皇帝之姊,早年出家为道,今上为她修了玉真观,久为武林名宿,代朝廷管辖武林之事;少林派又和正一教同为天下武学正宗,在武林中影响极大。天山派掌门初立,丧礼才毕,自然要借此机会拜谒,正好与昆仑派同去。

李玄初冷冷问道:“这三件事与我有何关系?”徐妙倩握着李玄初的手说道:“玄初,你忘了吗,师父遗言让你入天山派。我知道你为我反悔而生气,因此我求大师兄让你入门,代师父收你为徒……”李玄初挣开徐妙倩手,怒道:“什么?你既知我在生气,你也要和石子坦成婚,为何还强要我入天山派?”

徐妙倩道:“我只想弥补我的过错……”李玄初被气笑了,说道:“你的过错?你让我入天山派为弥补你的过错,在我看来是自以为是之举。”徐妙倩惊问道:“为何?”

李玄初怒道:“先不说你和石子坦马上便要成婚,我入天山派多么尴尬。只说师父已经过世,你觉得我还想入天山派吗?”徐妙倩道:“难道你不想为令尊报仇吗?”李玄初道:“报仇?如何报仇?灭了大食国还是祆教?”见徐妙倩不语,又说道:“先不说以我一己之力能不能做到,我父亲为国而死,与大食何怨?我只想夺回父亲的明光铠……”

徐妙倩道:“可……可是就算你要夺回父亲的明光铠,你现在并无武功,祆教内又高手众多,你如何能做到?”李玄初冷冷道:“这个无须你费心。”李玄初既然已知徐妙倩和石子坦有婚约,如何会再入天山派?至于夺回明光铠一事,也非入天山派便能做成,想来还要师父李白相助,因此断然拒绝此事。徐妙倩道:“玄初,就算你不入天山派,也该和我们同去少室山,无嗔大师不是答应收我们为俗家弟子,传一套少林武功给我们吗?就算你连少室山也不去,也……也不能终日在这里饮酒啊。”

李玄初道:“我和你同去少室山,至于入天山派一事,休要再提……”李玄初本不欲上少室山,只因一来和无嗔大师有约在先,二来想赴少室山查问尹文烈下落,这才答应下来。

徐妙倩松了口气,说道:“玄初,那我们便三月三日巳时在玉真观见。”李玄初向徐妙倩一拱手,起身欲离开,徐妙倩忙拦下道:“玄初……还有一事……”李玄初惊道:“还有何事?”徐妙倩道:“若见了天山派门人,切勿再提师父让元师伯接任掌门的遗命。”李玄初道:“好,好。我也不是自讨苦吃之人。”说罢转身离开,上楼回房去了。

徐妙倩虽知李玄初会生气,可未料到他对自己竟如此生分,眼下呆坐在那里,茫然无措。

忽听一女子在后问道:“你……你就是那支玉簪的主人吧?”

徐妙倩回头一看,原来是一胡姬,正是舞罗。徐妙倩见她生的金发蓝眼,肌肤如玉,腰纤腿修,一身薄纱,如艳花而候蝶,似香蕊而待露,与大唐女子风情大异,好不艳羡。那边舞罗见徐妙倩娇躯丰腴,花貌宜人,一身剑客打扮,自有三分英气,也是十分羡慕。

原来舞罗适才一直躲在暗处偷听,两人故事已猜到六七分,见李玄初生气上楼,便出来和徐妙倩说话。徐妙倩点头道:“是。”舞罗坐下道:“我叫舞罗,你实在不该这么对玄初……”

徐妙倩默然无语,大概猜到了她和李玄初的关系。舞罗叹气道:“那支玉簪,玄初他视若珍宝,我想戴在头上玄初都不许……你师父不在了,还有亲人,一派中的师兄弟,还有你那已有婚约的情郎,可玄初呢……他什么都没了,你既然心意已变,今日便不该来寻他……这只会让他伤心……”徐妙倩辩解道:“是……我愧对他……可是他若是能收到我写的信,他若是虢国公,我……我如何会……”

舞罗道:“可是你们已经情投意合,还互赠了定情信物,分明是你反悔在先,和玄初有没有收到你的信有何关系?与玄初是不是虢国公又有何关系?”徐妙倩被说中痛处,惭愧地低下头。舞罗又说道:“在我故乡大食,女子若和自己爱慕的情郎定了情,一生也不会改变,哪管他身份贫富贵贱?”

徐妙倩本自惭愧,无言以对,忽听见“故乡大食”四字,由惭转怒,想起当日擂台上阿玛提,拔剑抵在舞罗咽喉之上,骂道:“你这骚胡,我师父死于大食祆教之手,玄初父亲也死于大食军队之中,你今日如何敢在此大放厥词?想来定是使妖术勾引了玄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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