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从心自处（2 / 2）

关明有些意外，但随即想到，她可能真的当自己是个少爷，所以像路上那些招揽客人的青楼女子一样，在招揽他，但这样的说辞，还是比那些生拉硬拽的方式让人容易接受，于是老老实实道：“我刚没跟你开玩笑，我确实没钱。”

俏丫头瞧着他认真问道：“真的？”

“让你失望了。”关明道，“十成十的乡下佬。”

俏丫头道：“我瞧着你也不像十分有钱。你拿着扇子却没有像样的扇坠，你穿着锦袍，腰间也没有佩玉，手上头上一个金银玉饰也没有。可要说你是乡下佬，却也不像，我看倒像个书生。”

关明被一个小丫头“评头论足”，好像瞬间变成赤裸裸的透明人一般，不禁窘迫的低下了头：“本来就是作假，做的不像，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眼睛这么毒。”

“在姐姐妈妈身边久了，要是这也不会看，早就……算了，不说了，这个时辰，估计红鸾姐姐那边要人端茶送水什么的，我得赶紧去候着了。”

关明看她捧着棋盘棋子匆匆而去的身影，感叹道：“想不到这里一个端茶送水的小丫头，也这么伶俐可爱。”

“有多伶俐，多可爱啊？”引溪在他身后，阴阳怪气道。

“一个丫头，会下棋，还会复盘，你不觉得这里卧虎藏龙，深不可测吗？”关明一时没有注意到她的语气，继续道，“我现在，还真的有点想见见那个叫红鸾的姑娘了。”

引溪听了更气，那个叫苏岩的公子，却还没走，感叹道：“费解啊费解。”

关明只觉苏岩虽长得唇红齿白，但行事乖觉，不想理他，引溪却却道：“什么费解？”

“这世道，这些人，还有红鸾姑娘，都让人费解。一个贱籍女子，有人将她碰上天，有人将她踩做泥，将她捧上天和踩做泥的，还多是身份相当，非富即贵的人。这些人晚上来这取乐，出门又耻于让人知道，这些人自然让人费解。最让人费解的是，这个红鸾姑娘，在这中间怎么还没疯，还能在这里端坐下棋，实在是厉害，我着实也想拜访拜访她。可惜，在下棋艺粗疏，没这机缘，有机缘的，又没钱。这个世道，真是奇妙。”

关明听他的论调，有些意思，忍不住回了一句道：“没什么好费解的。人世间本来就有许多互相矛盾的事，对错黑白，一向不分明，只是相对存在罢了。就说水是最干净的东西，也是最污浊的，是最便宜的，可也是最金贵的，上至皇上，下至贱民，谁也离不开它。贱民喝的水，破碗陶罐就能装，皇上喝的，非要价值千金的茶具才配。可水就是水，就像这棋，就像下棋的红鸾姑娘，就像世上的任何人。这水，会因为人高看低看，就不给人解渴了吗？”

苏岩道：“人怎么能跟水一样呢，水只要解渴，只要能洗刷，就够了，可人被这么高高低低，贵贵贱贱的摆放，她从何自处？”

关明略一思索道：“从心自处。”

苏岩拊掌赞道：“高论，从心即宠辱不惊，不因旁人贵而自贵，不因别人贱而自贱。如此来，你我更该见见这位红鸾姑娘，看她是否当真宠辱不惊。”

关明道：“好大的口气，你说见就能见。”

“我出钱，你出棋，不就能见了。我时间不宽裕，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我们一起见见这个红鸾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