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传:第三十七章 你离开了我从此没人跟我说话(中)51(2 / 2)

“你看看你露马脚了吧?我呢?”弥笑咪咪地戳着桀的鼻子。

“你就是一个酒鬼,没什么好说的。”桀对着弥做了个鬼脸,弥听后就像泄气的皮球趴在了桌面上。

“我有这么差吗?”

“根据近几年来你的精神状况的确如此。”桀耸肩说。

“没想到如此可爱的脸蛋下说的话居然会如此伤人。”弥有气无力地从桌子上爬了起来,桀说的完全没有问题,自己甚至无法反驳。

“我用手做的可比嘴上说的更伤人。”桀把菜单递给了弥,“晚上你还没吃饭吧?就当我请您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弥趴了起来接过菜单嘴上哼哼道。

“喂喂,你的嘴也不比我好到哪去。”桀咬牙切齿。

“我记得你从小就是住在小次郎家的吧?关于蟲惑…这个人你是怎么看的。”弥看着菜单换了个话题,上面都是鱿鱼,银鲷之类的海鲜饭和芝士奶酪之类的美食,看起来这么多年日本人的口味还是没怎么变。

“我看不透她。”桀摇头淡淡地说,“但我直到现在都挺喜欢她的,她并没有嫌弃我是个鬼就成天压着我,而是跟小次郎一样把我当成了家人。”

“我记得你说退魔科是不屑于使用那种东西的?”弥点好了鳗鱼饭和冰烧酒就把菜单放在了一旁。

“你要看看日本的退魔科都是一些什么东西啊。不屑于使用西园寺家的武器不等于我们不喜欢西园寺家的钱。”桀苦笑,“正常人根本不想参加这个组织,首先是参加了怕被身边的人嘲笑,其次是退魔科的死亡率摆在这里,日本人现在都是一群贪生怕死的废物。”她在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尤为大声,“他妈的烦死人啦!”

“你说什么?!”旁边的男人刚起身桀的如骨爪一般的指甲就嵌进了男人的下巴流出了鲜血。

“只要你敢做什么大动作,这东西就会直接从你的下巴钻进你的口腔再钻进你的脑干,穿过小脑和大脑后捅穿你的头骨。”桀冷冷地说,“给我坐下。”那个男人只好乖乖坐了下来继续吃着碗里的意面。

“现在部队里有一部分是亚人和普通人——他们安不安那种东西我无所谓,因为保命要紧。”桀耸肩,“但鬼敢用这种东西就滚出退魔科然后等着被退魔科抹杀,真是丢人的东西——你今晚也看到了生化机械人与我的差距,这说明的什么不言而喻。”

“真是…哎。”弥最后把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最后化成了一声叹息。

“小姐你如果还没有接受改造的话很危险哦。”旁边的男人忽然盈盈笑,“无数个欲求不满的改造人会找上你剥光你的衣服发泄他们的兽欲。”

“那他们得问问我旁边的这个鬼愿不愿意了。”弥倒是无所谓和这个男人接话,她望着波澜壮阔的大海:“今晚真安静啊。”

“如果有音乐就好了。”男人在一旁笑。

“你话怎么这么多?”桀皱着眉头用她那猫一般的瞳孔看着男人。

“我觉得他说的没什么问题。”弥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东西忽然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店里,里面经过改造的老板娘和服务生诧异地看着这个没经过改造的异类。

“喂喂喂,怎么了你?”桀也赶了过去生怕弥发生了什么意外。

“那个…那个…”弥用半个世纪没有使用的跛脚英文说着,老板娘这时温柔地笑着提示道:“我们的语言没有改变呢,请用日文吧。”

“在你们接手这个咖啡店的时候,有没有发现装着一个小提琴的匣子?”弥双手合十,“那是我和我丈夫在很久之前放在这里的信物!”她不停地深深鞠躬,“拜托了!我丈夫就是在这个咖啡馆向我求婚的!”她激动的声音和身体都一起颤抖着,在丈夫去世的那一天她把他所有的遗物都烧了个干净,知道一年以后才追悔莫及。

“啊,你说那个古董一样的小提琴啊。”老板娘说的没错,那的确是古董,是从1872年制造一直翻新到那一天为止还在用的古董,在得到肯定的回复之后老板从桌子下拿出了布满灰尘的木匣子:“我一直在想要不要给琴弦翻新换一下…但感觉还是主人来认领比较好——虽然我也不确定主人是不是已经死去了…”

“没关系,木匣子擦干净后你能看到我和我丈夫的名字,春日野弥和武田雅彥。”弥双手合十,“求求你了!”

“我当然要物归原主了…你是春日野弥?!”老板娘吃听到这个名字了一惊。

“我是!”弥戴上了礼帽,如同业务般熟练地微笑,“想起来了吗?”

“我的老天爷啊!”老板娘忽然热泪盈眶,“我小时候就特别崇拜你!”

“虽然很不礼貌,但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等一下再寒暄吧。”弥拿起了木匣子就跑了出去,她蹲在海边拿出了手绢,浸湿后小心翼翼地把原本布满灰尘的木匣子擦得干干净净。

“你看!”弥拿着擦干净的木匣子,上面原本贴着的二人的大头照早就被岁月磨得消失了痕迹,但镌刻的痕迹却无比清晰。

“里面的小提琴呢?”桀也蹲了下来。

“别急嘛。”弥把匣子打开拿出了里面同样布满灰尘的小提琴,琴弦也布满了铁锈。

“还能用吗?”桀苦笑。

“换一下就好了。”弥用手绢擦干净了小提琴,木头因为岁月的蹉跎颜色变淡了许多,但还是能看出这把桃木吉他当年属于朴素奢华有内涵的类型。

弥抱着小提琴走回了刚刚坐的位置,伸手从旁边的黑洞里拿出了修理小提琴的工具。刚好等到烧酒来了就修好了,破旧的小提琴在眨眼间就焕然一新。

“你刚开始在乐队里不是吉他手嘛?”桀问道。

“当时在东大的时候我主修的科目是古典音乐,他当然以为我喜欢古典音乐才会送我小提琴。”弥自豪地说,“不过他送我之后我就把这小提琴丢给这家店的店主了,因为我当时受父亲的影响我更喜欢摇滚和吉他。”

“真是不留情面啊。”桀做了个鬼脸给弥看。

“后来他就送了我一把木吉他,他结婚后跟我发牢骚说小提琴用了他两个月的生活费,木吉他用了他一个月的生活费。”弥抿着嘴偷笑。

“妈的别在鬼面前秀恩爱好嘛?”桀喝了一口服务员递过来的蓝山咖啡。

弥一口喝完了烧酒站了起来面向大海,拿着小提琴就拉起了维瓦尔第的《四季·夏第三阶段》,如疾风暴雨般的节奏彻底征服了桀,旁边的男人都在仔细观察这个女人的手是不是用机械制造的。

在拉完小提琴后弥就听见了后面如暴雷般的掌声,她回头一看连驻足的路人都停下了脚步看着自己。

“人类在谈论政治和种族的时候总是充满敌意,但在谈论艺术的时候却能消除隔阂,像是亲爱的一家人。”桀轻声感叹。

“再来一个!”旁边的路人大喊着起哄,弥沉默了很久——因为这是她的毕业作品所以她当然抬手就能卡…

她最后还是拿起了小提琴拉起了一首鲜为人知的小提琴曲,曲中充满悲意,仿佛在缅怀故人。所有人都静默地在路边欣赏着艺术,仿佛这小提琴是这座五光十色的牢笼里唯一的灵动的东西。

她当时还在想为什么《你离开了南京从此没人跟我说话》为什么没歌词,但她之后就明白了。

人都离开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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