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总管的打算（1 / 2）

华家经商，自海外贸易起家，货物往来，走得自然都是海运，随着事业版图扩大，华家财力日益雄厚，有了自己的船队。

华家的船队的庞大和忙碌，不亚于当年联通明朝和西班牙贸易，使得整个太平洋贸易得以兴盛的马尼拉大帆船。

华家船队，又称江宁马尼拉。

华家商业版图之大，俨然如同帝国。

华家所有的生意，都是进口生意，华家的荣泰贸易行，从国外进口粮食、煤油、工艺品、玻璃、汽油、棉纱、柴火、布匹，在江宁销售。

囤积居奇，哄抬物价，投机取巧，杀价倾销，乃是华湘虎的拿手好戏，他天生有一种独到的眼光，货物何时入手，何时出手，总是算得精准无误，从无差错，以获得最大的利益。

所以短短几年，洋货几乎占领江宁，挤兑得江宁地区的各类工厂、商户纷纷倒闭，形成华家一家独大的局面。

华湘虎的生意大多是跟外国人做，国内的生意，他做得很少。

在华湘虎看来，而今中国市场不统一，各军阀割据混战，变幻风云，能领风骚者，长不过几年，短则数月，真要打点，到最后不过是打了水漂。

风险太大。

但这次漕帮提出的粮食生意，他确实是动心了。

他眼光很好，他看出来以中国而今的动荡局面，粮食就是黄金，看准时机出手，所获得的利益将十分可观，因此他早就布局开始提升粮食在华家生意中的占比。

这次唐洲雁的请求是正中他下怀。

平江上游的天府乃是粮食主产区，天府最大的粮商郝长贵一直想要把粮食买到江宁来，天府一带不缺粮食，卖不上价格。

要运出去，最好是水运，经平江运到江宁。

但是江宁地区是南洋的稻米的天下，况且想要进入江宁市场，需要华湘虎的同意。

郝长贵和唐洲雁是姻亲，从郝长贵那里低价买了粮食，经漕帮运输到江宁，再从江宁捎上一些时兴洋货回江宁贩卖的确是一举多得，漕帮若能再度兴旺起来，对天府也是极为有利的，至于区区运费嘛，也不过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郝长贵算盘打得响，华湘虎也一五一十料到了，所以他十分委婉地说自己并不需要天府的粮食，他跟南洋签订了长期的合同，南洋的稻米将充足供应整个江宁。

唐洲雁再三请求，华湘虎说自己不忍见漕帮如此没落，愿意伸出援手，只不过这价格，不能高于南洋稻米。

虽然华湘虎有些趁人之危，价格压得很低，但是生意做起来对天府和漕帮都是有益的，唐洲雁满口答应。

一顿饭吃完，二十万两的大单也形成了。

事情虽然顺利，华湘虎却不放心，他派穆峰前去跟天府核对合同，顺便带一些米回来，看看成色。

穆峰去天府，见过天府米十分满意，天府米米粒饱满，带有一股特殊的清香，质量远好于南洋稻米。凭借华家的信誉和运作，一定能卖出好价钱。

而这里面也有他穆峰一份功劳，于是他高高兴兴返程了。

本想要坐船回去，没想到下起了暴雨，随从说坐船不安全，还是折走陆路，让穆峰没想到的是，这场暴雨终于酿成了洪水，这一下漕帮元气大伤，损失了好几条船，大概不能在合同期限内完成粮食运输，这一延迟，不知又会有什么样的变故，也许某些算盘就要落空了。

若漕帮就此一蹶不振，给漕帮那笔不菲的借款，属于肉包子打狗了。

做生意，尤其是华湘虎做生意，很讲究开门红，此次遇到洪水，出师不利，很难让华湘虎不怀疑自己的决定，笼罩阴霾。

华湘虎现在的心情一定不会太好。

况且他脾气本来就不好。

作为这笔生意牵线搭桥的人，这次回去大概会被骂个狗血淋头，穆峰心里实在忐忑。

在这种情况下，要提出收留小雷小雨实在不是恰当的时机，多半是要碰壁的。

如果他们不能留在华家，他就要另找宅院安置他们，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前年各地起兵反袁世凯，今年段祺瑞黎元洪府院争权，到处乌烟瘴气一团乱麻，且洪水一过，马上就会有饥荒，政府是无力去管的。

民生艰难，人人都要吃饭，饭是很贵的，谁也不愿意，家里凭空多出两个孩子，穆峰细数与自己交情不错的掌柜朋友，恐怕谁都没有这份善心。

他在江宁倒是有两处房产，可是谁来照顾他们呢？

自己平常在华家便忙得不可开交，华家内外大事小事，他都要操持。

穆峰是华家老仆人了，他从小就跟在华湘虎身边，陪着他长大，跟着他鞍前马后，一起把华家的生意做起来，还要管着华府内务，太忙了。

大半生就在忙碌中度过，连老婆都没娶。

所以他回到华家之后，每天会有数不清的事情等着他处理，他绝对没有时间外出照顾这两个孩子。

他还是想把他们带在身边，不送人，也不另外安置。

四十多年孤身一人，今年他忽然觉得寂寞。

这两个孩子来得正是时候，

尤其是这个男孩，他在雨中那一跪深深打动了他，这孩子在逆境和绝境中暴发出的力量、坚毅和担当，绝对是做大事的好苗子，好好栽培，说不定将来会成为自己的好帮手，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轻松起来，没有那么累了。

傍晚时分，车队到达江宁边界，穆峰命令大家停下休整。

小雷马上跳下车跑去看小雨。

郭大娘去做饭了，小雨一个人躺在马车里。

“小雨，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