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镇少年(2 / 2)

“李凤芝,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李凤霞佯装怒道。姊妹俩一阵嬉闹过后,少年也忙的差不多了,李凤霞便迎了上去搭话问道:“陈阿泽可是你?”

“你是?”少年并不认识眼前的女人,反问道。“我是张蒙蒙的嫂子,北边打铁楼的,来娘家妹子这边串个门,来时小蒙托我跟你说一声说找你有事儿。你闲了到我们家那一趟呗。”李凤霞的瞎话张口就来。

“可是我…”少年刚想拒绝。

“话我可是带到了啊。”不等少年把话说完,李凤霞忙地挥手打断:“我还有事得赶紧回去了。”说罢便扭着一身丰腴飞也似的走了。

李凤霞刚刚走,屋子里便传来一个声音:“我说行啊你小子!虽然看起来憨傻不堪,没想到还挺招人喜欢。”一个老头便由打屋里迈步出来,打趣的说道。

此人正是少年的爷爷。老头名叫陈金玉,六十九岁,虽然没怎么上过学,但年轻时行走江湖也是际遇非凡,调教的两个儿子一文一武,皆非池中之物,后来只因不喜都市喧嚣,知天命后便在老家开了这间跌打药酒馆。

早年间陈金玉在信陵县南张弓镇上结识了一位奇人,习得一门气功,自那以后每日钻研,直至今日。使得老头身体硬朗,精神矍铄。

老头伸了个懒腰,浑身筋骨哔叭作响,接着问道:“这女人说的又是哪家的闺女啊?”

“北边打铁楼张福根家的,在学校跟我在一个班。”少年答道:“不想去的,但还没来得及说。”

“人家都找来了,去一趟吧,记得早点回来,不能耽误练功。对了,打铁楼的孬娃还记得吧,抢劫入狱的那个,前几天刑满释放了,你别瞎跑,千万注意安全。”老头说完便进屋了。

张磊早上见到媳妇出门,心里一直忐忑,这算什么?使唤八字没一撇的妹夫?再说了,有没有这一回事儿还两说呢。张磊虽然憨厚,但自己的女人他总归还是知道的,听风就是雨,坏心眼虽然没有,但小心思倒是很多。

早饭吃了两口,张磊便去后头院孙婆子家找到了书鹏,问了半天,终于弄明白了,原来那陈家小子不但面貌生的好,学习也是响当当的好,在学校那可是个香饽饽,很多小闺女都喜欢的不行。但是因为他家里的跌打馆生意只有一个老头照看,所以每日下学便匆匆回家帮忙,又是个十足的木头性子,倒也没见他跟哪个姑娘搅在一起。

上次李凤霞听到的关于小蒙的话,本意也是书鹏跟同学说怀疑小蒙喜欢陈家小子,而不是人家陈家小子对自己妹子有什么非分之想。感情闹了一个大乌龙。

虽然李凤霞和陈家小子还没来,但是张磊一想到这个事情就已经开始觉得有点头大了。时间已经不早了,现在给媳妇打电话已经来不及了。目前的耽务之急是赶紧跟小蒙说一声。张磊也顾不得跟书鹏解释,便连忙往家赶。

刚到家就看到,老父亲张福根和一个英气的少年正在地窖忙活,自己的媳妇李凤霞是一脸得意,而李凤霞旁边的小蒙则脸红的像个番茄,看来书鹏说的八九不离十。而知道事情原委的张磊则站在原地尴尬的不知所措,不敢看少年,也不敢看小蒙。

“你干啥去了,还不赶紧下窖干活。”李凤霞看到在大门口搓手的张磊,忙说道。

“干,干活,干活。”张磊一时不知说啥。连忙下到地窖里帮着干活。

地窖阴凉通风,能把梨子保存到来年天气回暖。附近的梨农几乎每家都在院子里建了一个,以防梨子应季价格过低,囤积待价。地窖里,用粗制木板打的箱子被码放的整整齐齐,一个箱子能放五十斤梨左右,加上箱子怎么也得六十斤重。因为进出地窖要上下楼梯,一般的成年人和张福根一样,一次都是搬一箱,张磊打小干农活,一膀子力气,每次能搬两箱已是不易。而少年则是搬起三箱依旧身轻如燕,令人咋舌。地窖不深,这一进一出,也就三两分钟,

只是沉重的箱子总是能在几个来回间消耗掉一个人的体力,张福根爷俩力竭了,便要歇一会儿,但那陈家小子的体力仿佛无穷无尽,像个机器一样。转眼便到了中午,张家老太太把饭菜张罗好,但陈家小子说了声不饿便又进了地窖,弄得张福根爷俩也不好意思吃。

这一干就干到了下午四点,张家父子已经是又累又饿,陈家小子也已经满身是汗。已经开始有点腐烂变质的梨子一箱一箱在院子外的空地上堆成了小山。

张蒙蒙走到陈阿泽旁边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只是红着脸递上来一瓶水,陈阿泽接过水刚喝上一口,边喝边时不时偷偷的打量起这个平日里没怎么注意过的女同学来。

张蒙蒙的脸好红呀,是热的吗?这华北平原的七月已经开始有些炎热了。她眼睛也是大大的,眼珠好黑呀,这就是歌里唱的那种乌溜溜的大眼睛吧。嘴唇也是那么红呀,不会是涂了口红吧,应该不像,牙齿好像稍微有点乱,不过带上钢制牙套也好漂亮呀。左侧颧骨处还有一个黛色的痣,这算不算是泪痣呀?

陈阿泽开始还是偷偷的看两眼便转过头去,可瞧着瞧着,眼珠就转不动了,之前书鹏他们老说张蒙蒙好看,原来不是瞎说。就在这时张蒙蒙也转头看了过来,突如其来的四目交错,让两个人如触电一般,又快速地避开了彼此的视线。

“完了,我的脸怎么烫起来了!”陈阿泽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可是具体是什么感觉他说不清。再次紧张的扭头偷看,张蒙蒙已经把脸扭向另一边,她的脖子好像也变红了。她这是怎么了呀?

懵懂的少男少女各怀心事,木头一样的陈阿泽心中仿佛也生出了情窦初开的新芽。就在这时,脚下的大地突然开始颤动起了,而且越来越剧烈,伴随着一声轰隆隆的巨响,陈阿泽脸色大变。心想难道是地震了?

众人站立不稳,陈阿泽伸手便抓住了张家院外的梨枝,梨木质地很硬,还是被摇的吱呀作响,地震持续了大约五分钟,便停了下来。原本堆在一起的梨子滚的满地都是,张福根一家人也是一脸茫然的倒在地上。

少年站稳后环视周围,并没有房屋倒塌,连一颗梨树都没有倒下,只有滚落满地的梨子,还有不远的一处人家贴着院墙放置的干柴散了一地。陈阿泽松了口气,心想这点程度的地震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但只有爷爷一个人在家,陈阿泽不敢耽误,来不及说告辞的话便奋力向南跑去。

陈阿泽不知道的是,刚刚那次震动,是一个新纪元在敲门,那震动让一个个地坑再次塌陷,直到深不见底,像是地球身上生出了一个个的钻孔,一场浩劫在经历了半年的铺垫后,终于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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