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玉不琢、不成器（1 / 2）

卯时三刻，红日初升。

新建起的木屋还有一丝潮气，但这一点也会妨碍到李如龙的美梦，床对于孤身在外风餐露宿、睡惯了野草丛硬树杈的他而言是种奢侈，此刻他舔巴着嘴唇，梦里正在和某位草原上的女汉子红尘作伴。

“这总不是闯入师父的私人空间吧？”李清尘轻手轻脚地扒开一条窗户缝，拿起撑杆固定好，看着躺在床上四仰八叉的李如龙尽量控制自己不笑出声来，李如龙悬空的右脚还在空中不停地抽动，像是骑在马上上下颠簸。

“他怎么还不醒啊？真是只大懒虫。师父睡着了谁教我功夫呢？”李清尘的目光扫向刚刚苏醒的庭院里，墨老人一大清早就出门去了，他对李清尘的到来倒是爱搭不理的，问他做什么去只回答是要去村子里帮忙。花仙姑倒是对李清尘十分热情，此时正在门前专心摆弄她的花卉。

“花奶奶，这是什么花呀？”李清尘指着花仙姑面前的一丛橘红色喇叭状的花问道。

花仙姑停下手头的工作见到李清尘询问自己种植的花草，便挽他到怀里，仿佛终于有人揭开她的心思一般讲解道：“这是萱草，又叫忘忧草，也叫母亲花，古人说‘慈母思游子，堂前生忘忧’，传说游子远行杳无音讯的时候，母亲只要种下忘忧草，等到花开的时候，孩子就会回到自己身边。”

“哦！”李清尘恍然大悟，“所以是因为现在它开花了，我师父也就回来了！这花可真灵！”

“是啊，有生命的事物都有灵气，花朵也不例外。”

“那师父不在的时候，你每天对着这些不会说话的花朵不是很无聊？”

“当然不会了，花朵也是会说话的，”花仙姑提起花朵话匣子便被打开，“这桃红色的花是我托村里的人去成都罗马商人手里买来的新品种，据说是他们那里的母亲花，这外来的花朵也跟我说的是外语，我都有些听不懂呢。这开得正艳的是芍药，‘离人赠芍药，此生结恩情’，有些花还有药用之道，就拿这芍药来说吧，可以除邪避毒……”

花仙姑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半天，李清尘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满脑子都是师父为什么还不起来教他练武的问题，最后被花仙姑问道：“想不想和我学学种花？”

“不是啦，”李清尘撅着个小嘴，“其实我是想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叫醒我师父，他昨天说要教我武功，结果现在都还没有起床。我想问问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这个简单。”花仙姑站起来，她头顶堆成的高耸发髻一晃一晃的，难怪她刚才说了半天话连脖子都不敢动一下。

花仙姑扶着自己的发型跑进屋里，又捧着一个圣物缓缓从屋里走出来，李清尘见花仙姑庄严肃穆的样子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结果到手上一看，一根陈旧但是保存的很好的鸡毛掸子。

“这是？”李清尘疑惑地甩甩鸡毛掸子，顿时飘落几根羽毛。

花仙姑连忙制止他的摧残行为，解释说：“这可是真正的圣物，你师父小时候在这跟鸡毛掸子面前可听话了，你拿这个照他屁股上来一下，保准他马上清醒。”花仙姑说到“可听话了”四个字的时候，李清尘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隐有些可怜师父。

李清尘拿着鸡毛掸子又来到李如龙窗前，房门已锁，他只能从窗户这里翻进去，结果身子刚骑上窗口去时，手里一滑将鸡毛掸子掷在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还在美梦连篇的李如龙马上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从床上弹起来，嘴里喊道：“婶婶我错啦！我再也不偷偷跑出去瞎玩了！”

“哈哈哈……”李清尘差点从窗沿上摔下来，他一边笑一边退出去。

“婶婶你听我说……”迷迷糊糊的李如龙睁开眼睛看见地上的那根鸡毛掸子，听见窗外李清尘哈哈大笑的童声，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拿起鸡毛掸子来到窗前问道：“这鸡毛掸子你从哪里找来的？”

“当然是花奶奶给我的啊，她说你这么晚了还不起床教我武功，让我拿鸡毛掸子来打你屁股！”李清尘的笑意还没褪去。

“臭小子……说好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呢？做儿子的竟然要打为父？”听见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李如龙探出头来发现已经是红日高照了，不觉说道：“已经这时候？真是好久没有睡过这么美的觉了。”

“师父，你都梦见了些什么？”

“都是些陈年旧事，把我从小时候进入江湖到现在的事情走马观花一遍，真是如梦似幻，一转眼我竟然也为人师表了，真是不可思议。”李如龙摇摇脑袋，快速穿戴好衣服，挎上自己的鸣泣剑，走出房门。

“今天迟到了是为师的问题，咳嗯，这是我第一次迟到，也是最后一次迟到，以后我们还是每天早上的卯时三刻起床练功，知道了吗？”

“是！师父！”李清尘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很好！很有精神！希望你等会也这么有精神！”李如龙带着李清尘从百花谷内出来，一直到划清谷内与谷外界限的牌坊那里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