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1 / 2)

“大家都在传嘛。”牛小刀说,“杨建章又蠢又歹毒,偷鸡不成蚀把米,挖个坑给自己跳。”

乔清许当即明白过来,应是姬文川透露出去的。

估计也是不想别人误会他忘恩负义。

“他好像去外地休养了。”牛小刀又说,“就是不知道他那儿子是不是也跟着去了。”

牛小刀话音刚落,乔清许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好巧不巧,正是杨彦打来的电话。

前阵子在工商局办理了股东变更,乔清许还以为不会再跟杨彦有交集,没想到这才没过几天,杨彦就主动联系了他。

电话里说的也很简单,只说让乔清许去巷子口,最后再跟他聊几句。

离巷子口还有一段距离时,乔清许就远远地看到了杨彦。

只见杨彦明显跟之前不一样了,摘下了银框眼镜,头发用发胶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不少。

正好是中午时分,乔清许走到杨彦跟前,平和地说道:“吃面吗?我请客。”

“不了。”杨彦将双手抄在风衣兜里,语气也很平静,“就是来跟你说声恭喜。”

乔清许有些拿不准,看了看杨彦的表情,但杨彦不戴眼镜的模样实在有些陌生,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真的恭喜。”杨彦又说,“你一直很有能力,现在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

“你呢?”乔清许问,“有什么打算。”

“不用担心,我已经有去处了。”杨彦说。

乔清许想问问杨建章是不是真去了别处休养,但又觉得还是不要提杨建章为好,免得打破这表面的平和。

“这些天我也反思了一下,确实是我的问题更大。”杨彦说,“人往高处走,姬文川能给你的我给不了,你选择他也很正常。”

“……是吗。”乔清许隐隐觉得这话有些奇怪。

“祝你跟姬文川越来越好。”杨彦笑了笑,“也祝你的事业更上一层楼。”

告别之后,杨彦便离开了,乔清许还是吃了一碗面才回到拍卖行里。

他渐渐琢磨出来了杨彦的话哪里奇怪,是这些祝福的话从杨彦嘴里说出来,本身就很奇怪。

真心也好,假意也好,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乔清许也不想关心杨彦的真实想法。

下午拍卖行里又陆续来了好些道贺的人,大多都是泛泛之交。

不过让乔清许意外的是,陶国勇竟然亲自带着贺礼来到了他的办公室里。

带路的人显然不清楚这是谁,礼品都没帮忙拎一下。乔清许主动上前,接过陶国勇手里的茅台,说:“陶局,您怎么来了?”

“来给你道贺啊。”陶国勇在沙发坐下,把他腋下夹着的卷轴放到茶几上,“你年纪轻轻就闯出了一番名堂,真该让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跟你学学。”

“小羽还在读书呢。”乔清许客套地说完,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到了那个卷轴上,“这是?”

“噢,这是我的拙作。”陶国勇一副难为情的模样,“拿过来就是想让你帮我看看,能不能拿来拍卖?”

乔清许心头一跳,打开了那个卷轴。

只见是一副平平无奇的花鸟画,毫无技法和意境可言,也就老年大学的平均水平。

“你可千万别有什么顾虑,”陶国勇特意叮嘱道,“客观地评价就好。”

乔清许怎么可能客观评价?

他被恐吓的事情,陶国勇帮他打过招呼,加上还有姬文川的那层关系,他也不可能说出不好的话来。

“这鸟活灵活现,花瓣层次分明,水平很高。”乔清许硬着头皮说,“陶局练了几年了?”

“过奖了。”陶国勇显然心情不错,“也就是退休之后开始练,有个几年的样子。”

乔清许点了点头,脸上还保持着笑容,却完全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那你看,”陶国勇又说,“我这画估价多少?”

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送到拍卖行拍卖的。

就算属于“艺术品”的范畴,估价太低的东西也不会上拍。

陶国勇的画就跟姬文川的字一样,乔清许顶多友情出价一百块,如果不是认识,送他都不会要。

“陶局您心里有个大概的范围吗?”乔清许问。

“我哪儿知道啊。”陶国勇笑着说,“你随便说个价,多少都行,我就是来凑凑热闹。”

乔清许只得昧着良心说下去:“书画的估价跟尺寸还有内容都有关系,您这画尺寸不错,但毕竟年份太新,可能只值个几千块钱。”

——老年大学国画老师的画都不见得能值几千块钱。

“那挺好啊。”陶国勇说,“我就把画放你们这儿拍卖吧,手续费是怎么出?”

“不用,都是些小钱,就不跟您收了。”

把陶国勇送走后,乔清许看着那幅画简直头疼。

张慧琴负责书画组,来办公室后也是为难得不行:“这可怎么卖啊?老板。”

——乔清许身份转变后,她对他的称呼也跟着更新了。

“先联系客户推一推吧。”乔清许无奈地说,“实在没人拍,到时候我们自己拍下。”

忙到下班时间,乔清许准时关上电脑,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正在观望的同事们一见新老板准点下班,都大喜过望,纷纷收拾起了东西准备走人。

拍卖行楼下停着一辆低调的讴歌,看上去毫不起眼,但站在车旁的人却不低调。

姬文川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长袖衬衣,外搭一件黑色刺绣马甲,高挑的身影让冷清的街道瞬间有了焦点。

“你不用来接我下班的。”乔清许走到姬文川面前说。

姬文川打开了后座的车门:“今天刚好有空。”

当下班的大部队从楼上下来时,讴歌已经驶离这条小巷。

街景平稳地后退,姬文川看着乔清许问:“还顺利吗?”

“你早上的时候应该来。”乔清许说,“那些人围着我头都大了。”

话虽如此,乔清许也知道姬文川没来是不想喧宾夺主,因为今天福至重新开业是他的主场。

“提早适应。”姬文川说,“以后这样的场合还很多。”

“没想到陶局也来了,还让我拍卖他的画。”乔清许头疼地说,“你见过他的画吗?”

姬文川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他来找了你?”

“是啊。”乔清许说,“还给我拎了一瓶茅台呢。”

自己做生意就避免不了人情往来,但不得不承认,在这种事上乔清许还是没那么熟练。

“他想拍就给他拍吧。”姬文川淡淡说,“毕竟你的事他也帮忙打过招呼。”

“我知道,所以我还是接了下来。”乔清许顿了顿,问,“话说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啊?”

乔清许只知道陶国勇应是退休的什么局长,但具体是什么职位他从没打听过。

“他就是一个退休老人。”姬文川岔开了话题,“六伯爷想见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家?”

见家长这事乔清许还是有些害怕,想了想说:“等这次春拍忙完吧。”

进入四月之后,乔清许彻底忙碌了起来。

这次春拍主题繁多,没有特别重量级的东西,但书画玉器、瓷器杂项、当代艺术等等,每个类别都有精品。

尽管已是拍卖行老板,乔清许还是会亲自主持拍卖,有时一天就会主持三四场,晚上睡觉说梦话都是报价练习。

“接下来是一件清代白玉松鼠葡萄,质地细腻,雕工精细,松鼠惟妙惟肖,葡萄圆润饱满,起拍价两万元。”

乔清许站在拍卖台上,报价落槌越来越娴熟,有条不紊地推动着拍卖会的节奏。

“两万两千,两万五千,两万八千……八万五千,还有更高的出价吗?”

一番激烈的角逐后,举牌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乔清许询问一番后准备落槌,但这时后方的大屏幕上跳转出了新的报价。

习以为常地瞥了一眼那眼熟的号码,乔清许对出价八万五的人说道:“网络出价九万,您这边还要加一点吗?”

那人举了下号牌。

“九万两千,现在是九万两千。”乔清许刚说完报价,后方的大屏幕就出现了新的数字,他又对那人说道,“网络出价十万,您还能再来一点吗?”

这下那人不再回应。

“十万一次,十万两次,十万……成交!恭喜1111网络客户拍得清代白玉松鼠葡萄。”在纸上写下落槌记录,乔清许继续给出了下一件拍品。

和姬文川在一起也有一阵子了,乔清许现在才发现自家老先生不仅是败家子,还是个购物狂。

几万块钱的小物件想买就买,就跟在一元店购物似的。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