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刃禅（1 / 2）

虽然那堆在残垣断壁之间垒起的窝棚早就不是他走之前的样子了，但萦绕在这里的气氛还是以前的感觉。

悲鸣、哀嚎、尖叫、怒吼，诸多声响回荡在此地的上空。

浓郁到散不开的血腥味深深沁染进这片土地，将荒芜干涩的土壤染上洗不去的殷红。就连在鲜血的浇灌下茁壮成长的杂草，都透露出挥之不去的铁锈气息。

这里并非战场，只是在现世丧生的魂魄漂流之处，但以氛围来看却与虚圈更为相近。

若要说虚圈的厮杀是单纯且直白的，那么流魂街外区的景象便只剩下了悲哀。

毕竟虚之间的斗争，无外乎是为了吞噬彼此，继续进化罢了。那是建立在虚这种存在的本能之上的冲动，他们自己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但作为整存在于尸魂界的魂魄，就完全是无可奈何了。

早已品尝过‘死亡’是什么滋味的游魂，为了不再次咽下那份名为‘死亡’的苦果，不得不竭尽全力的将这苦楚的果实塞入他人口中。

死吧！死吧！为了我而去死吧！！！

为了保护家人，为了报仇，为了离开这里，为了一口不算干净但足以维生的食水......为了活下去，数不清的理由、数不清的话语，尽数被不断回响着的，恍若诅咒的字词淹没。

委实说，这种跟过去毫无区别的气氛他感觉有点腻歪了。

虽然乍一看环境跟过去有所不同，但本质上完全没有差异，就连这群人嘴里喊着的话都跟几十年前的家伙们没什么两样。

随手将挥舞着棍棒冲向他的流氓切成几块————手里能留得住这种还算说得过去的武器，在逆骨区这地界基本上都能算得上是人上人了————夜蛾胧灯叹着气走向那座曾供奉着米米哈基大人的祠堂：“说是来怀旧的，结果到了地方发现这里还是这种鬼样子又开心不起来，以前怎么没觉得人心这么反复无常呢？”

不过，这里也不是没有能让他感到愉快的存在。

“哟，这不是挺精神的嘛。”

迈过已经断掉的门槛，走入荒草丛生的庭院，夜蛾胧灯望向他的老朋友————庭院中那枝繁叶茂的无花果树，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是因为他当初给予的那一缕米米哈基大人遗留下的力量吗？还是因为其他难以言明的理由呢？这棵身处如此混乱的地域的无花果树如同奇迹一般的毫发无损，甚至还结出了无比丰硕的果实。

就像当年散去自己的存在时那样，夜蛾胧灯伸手抵在那已然不复当年枯槁姿态的树干上。他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粗糙的树干质感，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他，夜蛾胧灯，货真价实的度过了一百余年的时光。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切实存在的，不是从他人的记忆中截取的剪影。

他就在此处。

“既然你也安然无恙，那就该解决下一个问题了……”

毫不在意地上的泥土，夜蛾胧灯干脆的坐在无花果树下，咬了一口手中那颗紫红的果实。弥漫在口腔中的清甜味道，令他十分愉悦。

他从横置在腰后的刀鞘中拔出浅打放在双膝之上，在无花果树枝叶婆娑的响声中安然进入了刃禅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