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蛾胧灯(1 / 2)

明朗到令人厌恶的天空见不到哪怕一丝云彩,庭院中栽培着的各式植物都被晒得恹恹的。养着锦鲤的池塘上蒸着一层水汽,繁茂枝叶间传来的蝉鸣也显得有气无力。

明明临近秋日却反而比常夏更加燥热,所谓的残暑就是这么回事。

“好热啊...这种温度真的合理吗......”

庭院旁廊道的阴影中,有着两道人影。

其中之一,是大大咧咧的躺着的青年。他穿着死神统学院的制服,下巴上蓄着须一抹淡淡的胡须,深褐色的微卷短发随意的散乱着,看起来散漫又没有干劲。他的眼角微微下垂,注视着屋檐垂下的那只一动不动的风铃,就像是在看一个吊死鬼。

他的全名是京乐次郎总藏佐春水,通称京乐春水。显而易见,有着这样冗长名字的他自然出身于贵族家系。但他现在的这幅样子,可丝毫都见不到‘贵族’的贵气。

事实上,作为以武家著称的上级贵族家中的次男,京乐春水会被送到死神统学院就读的原因也和其他人不同。

如果是在那位元柳斋的手下,就算是这个讨厌练武,成天游手好闲的不成器的儿子也能认真起来吧!————想必他的父母就是怀抱着这样的想法才把他送出来的。

“难不成是山老头使用了卍解吗?!就因为我翘课了吗?!”

但此刻,本应待在教室里的他正用于周遭的蝉鸣那般有气无力的声音发出无意义的悲鸣。

“就算你这样像条落水的老狗一样悲鸣,天气也不会凉快下来的,京乐。”

对于京乐春水这几乎算是噪音的哀嚎,正盘腿坐在他身边看书的人则发出了如此辛辣的评价。

这人同样身着死神统学院的制服,不过从体格来看要比京乐春水瘦弱很多。他戴着大大的圆框眼镜,却一直眯着眼,让人很是怀疑他是否真得能够看清手中的书籍。他的眉毛相较于其他人要短一些,只到眼睛的中央,而灰白色的长发即便绑成了马尾垂在脑后,鬓角与额前也有着相当多的富裕。

他的名字是夜蛾胧灯,是在几十年前的那场虚入侵流魂街的事件中幸存下来的具有灵力的人。去处理那些出现在流魂街的虚的死神发现了他的天赋,便将他带回了瀞灵廷,安排到死神统学院就学。

这种事在如今的瀞灵廷其实并不算少见。在一百多年前的那场大战里,死神也折损了相当之多的人手。恰逢尸魂界这次的出生潮,很多在流魂街降生的孩子都被发掘出了使用灵力的天赋,成为了死神的后备役。

这也是那位护庭十三队的总队长,山本元柳斎重国将自己创办的元字塾的规模扩大并更名为死神统学院的原因之一。

而作为死神统学院的第一批学员,极具天赋的夜蛾胧灯与京乐春水所在的班级甚至正是由那位大名鼎鼎的元柳斋直接教导的。

但很显然,现在这两个人翘课了。

“另外还请你用那颗锈死的脑子好好思考一下,总队长的卍解怎么会只有这种程度,最强的炎热系斩魄刀这种名号可不只是说来好听的。”

夜蛾胧灯随意的用空闲的手在京乐春水的额头上戳了两下,再次补充道:“而且我也不觉得区区一个京乐能让总队长解放斩魄刀。”

“什么叫区区!一个!京乐啊!夜蛾你不要太过分了!”

而面对友人的指摘,京乐春水一把拍开在自己额头上点来点去的手,呲着牙瞪向夜蛾胧灯:“你就这么理直气壮的把自己刨除出去了吗?现在我们两个可是一起翘课的啊!”

“嗯,所以呢?”

“所以————所...可恶,这就是优等生的富余吗!”

所以要被罚的当然还有你啊————京乐春水本想这样大声的呵斥夜蛾胧灯,但他突然想起来了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崽种究竟是什么人。

夜蛾胧灯这家伙啊,是以不动如山的姿态牢牢占据了死神统学院全科目第一位置,嘴上说着‘只是恰好知道’‘只是恰好懂得’然后不管什么问题都能干脆利落的解决的究极优等生啊。

区区翘课而已,完全不是问题。既有才能又勤奋的好孩子,就算偶尔放松一下也不会有人责怪他的。

更何况旁人不知道,京乐春水还不清楚吗?这家伙就算翘课也是因为已经学会了课上讲的东西,所以跑去给自己找额外的补习课题了。

出身于流魂街外区的夜蛾胧灯,就是依靠着一流的才能与十倍百倍的努力追赶上他们这些自幼便接受了死神教育的贵族的脚步的。

至于同样有才能但经常翘课的京乐春水......嗯,阿京的成绩并不理想.jpg

“我说夜蛾啊,你是不是对我太严苛了一点啊?虽然你这家伙对除了浮竹之外的所有人都稍微有点毒舌,但为啥只是对我这样刻薄啊?”

理解了无法将友人拉下水的京乐春水一下子翻过身来,垮着脸看向一旁的夜蛾胧灯,试图以自己的目光激发出对方的愧疚感。

“是啊,为什么呢?你要不要反思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拉着我翘了课,结果只是像条发臭的咸鱼干一样躺在这里什么都不干的京乐春水先生?”

伸出纤细的手指翻过一页书页,夜蛾胧灯的心情毫无波动。他稍微侧过头,与京乐春水‘对视’着:“呐,春水,爸爸不记得有把你教成了这种不知廉耻的孩子啊。”

“滚啊!谁是你儿子!”

京乐春水再一次确定了一件事,夜蛾胧灯没有提前毕业恐怕并不只是因为担心浮竹十四郎的身体,同样也是因为自己。倒不是他自恋,这只是对好兄弟的信任————嗯,对夜蛾胧灯攻击性的信任。

他抬起手抓向夜蛾胧灯的手腕,刚想要好好跟对方探讨一下爹宣称的重新分配就感觉到手上传来的温度不太对劲。

“?你给自己上了降温的鬼道但不给我?!你这家伙是不是越来越过分了!决斗,我要跟你决斗!”

“...你自己在这儿发癫吧,我要回去了。”

夜蛾胧灯刻意的发出足以撩拨京乐春水神经的做作叹息——他一向深谙此道——将手中看到一半的书塞回衣襟,站起身,双手插进衣袖,慢悠悠的走向大门。

“夜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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