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2)

夏尔在心里默记他们的节奏。中队先在米勒的带领下慢步行进了大概有6、70步,然后变为以快步行进了大概150步,再加速到跑步行进了80步左右,最后以袭步全速行进,直到距离两人大概20步时才放慢速度,先变为快步,再降为慢步,最后在10步内完全停下。

算是一个标准的冲锋展示,夏尔在心里想,如果排除他们在跑步速度还没完就已经散乱的横队队形不计算在内的话。

“您的指挥非常标准,”夏尔对米勒说到:“请您带着他们继续训练吧。”

米勒点点头,回头指挥士兵进行连排级的冲锋训练。

夏尔则和安森从围栏边慢慢边聊边向外走,从安森口中夏尔得知,他们虽然没有《皇家骑兵队形和动作规程》这样吸取了法国骑兵优点的标准训练手册,但是米勒和安森手中都有团里自行编撰的手写训练小册子,年龄更大的米勒军士长应该已经使用这本小册子超过十年了。然后两人朝着安森的房间走去,好满足夏尔对这本训练小册子的好奇心。

“我有个问题,安森。”夏尔说,“米勒是一连的军士长,你是二连的军士长,按说中队也应该有一名军士长,为什么我没见到他?”

“本来中队是有一名军士长的,可是去年他服役期满,回国去了,而培根少校又一直没有任命新的中队军士长,所以……”安森抬了抬肩膀表示无奈,“不过中队军士长都由米勒代为行使,所以您不用担心会误事。”

“我完全相信你和米勒两位军士长的能力和经验,并没有担心。”夏尔说,跟着安森走进他的房间,看着他从箱子里翻出一本小册子,就近坐在凳子上看了起来。

夏尔很快就把这本薄薄的小册子翻完了,和学校的动作规程比起来,这至少也是一本相当随心所欲的经验主义手稿,在现在这个因为法国骑兵大杀特杀而让骑兵重新焕发光彩的时代已经相当落伍了。

夏尔站起身将小册子还给安森,说:“很不错的小册子,不过确实有点太久了,我过来的时候带了一本陆军部在1808年颁布的《皇家骑兵队形和动作规程》,这本手册最开始是大卫·邓达斯爵士编写的,后来经过陆军部进一步修改后作为骑兵训练的训练标准,希望能派上点用场。”

“好的,长官,”安森掏出怀表看了看说,“快到十点了,您要和我们一起吃早餐吗,长官?”

“好的,虽然我在中校那吃过一点,但是我还可以再上吃一点,我们现在就过去吧。”夏尔也想看看殖民地士兵能吃到些什么东西。

走进宽阔的厨房,看到二十来个棕色的土著人在三个白人的指挥下忙活,夏尔愣了一下,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土著人居然是在英国的军营里,这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然后他反应过来这就是被布尔人杀得快要毁灭的科伊人,科伊人虽然也是南部非洲的土著,但是和科萨人不同,他们都是棕色的皮肤而非黑皮肤,说霍屯督语而非班图语。

安森发现夏尔的惊讶,在一旁解释到:“三年前禁止奴隶贸易之后,殖民地也想办法解放了一些科伊人,让他们可以在开普敦打工,这些是其中的一部分。这些可怜人在伙房帮佣,也负责照顾牛羊这样的牲畜,我们则把中队名下的土地租给他们耕种,一千英亩土地每年的地租只收四百夸特的小麦、大麦,还有一些时鲜的蔬菜,简直和白送没两样。”

“这是一件仁慈的事情,我们所有人都会因此得到好运的。”夏尔说。他当然了解背后的原因并不是什么仁慈,或者说不全是仁慈。新的英国殖民者和旧的布尔人殖民者所代表的生产方式差异所产生的激烈竞争,给了被缰绳勒得快要喘不过气来的土著人一丝丝新鲜的空气,但这并不是殖民者心地善良,而是他们实现掠夺目标的过程中附带的产物而已。

1807年,英国宣布废除奴隶贸易,开普殖民地的劳动力缺乏问题严重,为了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也为了削弱布尔人的势力,当局的目光很自然的就放到了布尔人的土著奴隶身上。

就在明年,也就是1811年,殖民地政府将通过一项设置流动法庭的法令对布尔人使出重拳:法令规定奴隶可以在其主人作为被告的刑事案件中出庭作证控告其主人,并许可他向主人付出原有的身价后赎身,还规定奴隶在受到严重虐待时可以立即获得解放成为自由人。

这项针对性极强的司法改革将会解放成百上千的土著奴隶,让他们免于布尔人的残酷虐待,还可以为英国人打工以得到比布尔人开出的更高的工资。而殖民地政府则同时满足了福音派人士的道德追求,以及英国商人和农场主对大量劳动力的需求,唯一受伤的大概只有可怜的自称阿非利堪人的布尔人,但是他们又能怎么样呢?

夏尔微笑起来,因为他忽然发现布尔人真是一个绝妙的靶子——殖民地政府需要实现两洋航线的绝对安全,军队需要战功和战利品,再加上因为标榜人道主义和崇高道德,满世界推动废奴运动的福音派传教士,还有眼红布尔人手中大量奴隶的英国商人和农场主。似乎,布尔人的毁灭只需要一个理由。

前世所接受的教育以及生活经历,让夏尔非常乐意在实现自己目标的同时帮助其他人也实现自己目标,以便收获一些朋友,一些好名声和一些关系。只是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需要做很多事情,而起点就是加强这支骑兵中队。

夏尔随意走到一口锅边,拿起汤勺在发白的汤汁里搅拌了几下,捞起来发现里面除了大麦和玉米粒,还有一些煮得稀烂的鱼和蔬菜,再加上旁边烤好的一大撂面包,不能不说他们吃得好得简直有点过分了。因为这时候英国本土的士兵已经被高昂的物价逼得天天吃土豆和咸鱼干过活了——在没有作战任务的时候士兵自己花钱吃饭这种事在未来虽然很离谱,但在现在的欧洲属于国际惯例,夏尔也就不好抱怨英国政府不做人了——谁叫各国政府都不做人。

“你们吃这么一顿饭,得花多少钱?”夏尔问。

“这花不了多少钱,长官,”一名头长得很椭圆的中士靠过来说到:“每天吃的谷物和蔬菜由租佃田地的科伊人提供,每周吃一次羊肉和一次牛肉也是他们养的。另外殖民地每周拨付10英镑的补助金,我们用这笔钱买来一些便宜的海鱼和盐跟糖之类的调味品。不得不说,虽然南部非洲是偏僻了一点,可这的日子还真是没的说。”

夏尔很满意这人清楚明白的解释,对他说到:“感谢你的说明,我叫夏尔,你叫什么名字,中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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