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惨绿的旧事(3)35(1 / 2)

  隆亨二年的冬至,萧翊从江南凯旋不久,她很是思念他,二人朝夕相伴。因她身弱畏寒,萧翊并不想在这种时节带她出宫,耐不住她使小性子,他们还是微服到城中游玩。

  也是今日这条路线,他们从主街走到安朔坊,看到一北朔女子拿起狼毫笔,蘸取胭脂墨,与之同行的男子低下了头,女子轻踮脚尖,在男子额间点上一枚红痣。

  当时她便笑了,与萧翊戏言,北朔竟有如此习俗,男子还得个个都有一枚观音痣不成?女子却是没有的,若她生在北朔,该怎么算呢?

  萧翊什么都没说,只跟着她走近了瞧热闹,看着那女子对她浅笑,将手中的笔交给了她,虚指着萧翊的额头用生疏的汉话告诉她:“月神,赐福的。”

  她哪里通晓北朔的习俗,听说是赐福的,当即让萧翊欠身,萧翊一一听从,未说一个不字,她便连脚尖都不必踮起,认真地在他额间点下了红痣,潇洒将笔放回原位。

  后来她非要拉着他到篝火旁学人家踏歌,一曲结束,那些点了红痣的男子毫不顾忌地吻上女子的额头,眼波纠缠着爱意,她才迟钝地意识到不对,满脸疑惑地看向萧翊。

  萧翊却笑了,他惯爱的那般嘴角噙笑,捉弄的笑,还朝她勾了勾手指,似乎在叫她近前来送上额头。

  她犹在云里雾里,连连后退,躲避他的逼近,萧翊比她高出一头,不必用力就能钳制住她,让她逃脱不得,她赶紧捂住自己的脑门,蹭坏了花钿也不管,嗔怪他:“你最是了解北朔的,这到底是什么习俗?他们为何在大庭广众下亲了起来?”

  誉朝民风已算开放,可也断没有这般大胆的行径,令她一时之间委实难以接受。

  萧翊装腔作势地思忖了一番,旋即大言不惭地扯谎:“记不清了。你既不肯让亲,就走罢。”

  她偏要刨根问底,按住萧翊后找上个商贩询问,商贩见她是个汉人,自己的汉话虽不算熟稔,还是热心解释道:“在北朔,女子都是月神的女儿,带着月神的福泽降世,男子不被庇佑,成年后,要虔诚地求月神,让月神的女儿爱上他,为他画一颗痣,在冬至这天,赐福给他。不然,北朔很冷,雪岭很多,男子外出会遭遇灾难。”

  没等商贩把话说完,她的脸已经红透了,草草谢过那个热心的商贩后转头看他,他就立在远处闲适地等着,等她知晓答案后涨红着脸怒视他,他的笑脸则愈发张狂。

  她记得她那时气得冲上去要朝他拳打脚踢,萧翊将她双手制住,还故意用一只手攥住她的双手,她竟丝毫挣脱不开,气得心脏狂跳,很快咳喘不止,萧翊这才停下捉弄她的心思,赶紧将她抱上马车,匆匆回宫。

  回去途中,她一言不发,萧翊以为她还在生气,耐着性子哄了许久,可她其实很快气就消了,旋即生出满心的惶然。

  她直到那一刻才意识到,她有多迟钝,他们又有多逾矩。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