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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要是真的半点不在意他的死活,还是会让人心寒。

章司扯了个笑:“应哥,你不用担心我。程礼和爷爷有协议,我留下来也只是为了完成协议要求拿回股份和公司。”

顿了顿,又道,“不是因为喜欢他才留下来的,我对他没有感情了,很早之前就没有了。”

他早就对他失望了,他也不想要那些无用的东西。

拿回股份后,他就会离开的。

程礼站在门外,收回了手。然后,转身离开。

他很清楚章司是为了什么而留下来的,两人之间的纠缠,说到底还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回了车上,不知从哪又摸出了烟,这段时间配合章司说戒了的话已然抛之脑后。

回想起刚才听到的话,程礼冷不丁地冷笑了一下。

他不止一次这么说了。

只不过这一次,有个不知好歹的枉做小人的家伙,在一旁煽风点火。

既然这么喜欢耍手段下绊子,那就让他也尝尝被别人下绊子是什么滋味。

唐兆这边还在整合着资料,没想到刚离开没多久的程礼又折返了回来。

“有没有办法尽早完结这件事?”

“这是刑事案件。”唐兆说,“程家的法律团队是A市顶尖水平的那一层,没有有力证据的前提下,很难让他们吃亏。”

唐兆见他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又问,“怎么突然想着提前?”况且不是还没能确认幕后黑手就是程末么?

程礼自然不会跟他说是因为自己有气没处撒,沉思良久,他忽然联想到了些什么。

“有没有可能,一开始指向的对象就错了?”

程末是与他有仇,而不是与章司,以程末那狂妄自大的傲慢性子,不至于会对手无寸铁且不相干的人下手。

唐兆也被他的话说的愣了下,而程礼继续说道,“程末最多是块盾,躲在盾后刺出长矛的,应该另有其人。”

程礼心中已经有了个猜想。

“查查徐文舟。”

推倒再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唐兆也有义务尽早揪出凶手。

“这没问题,但是要想尽早定结这事,不太容易。”唐兆说,“程家有意包庇,肯定是事先预排好了万全之策。”

两人公司里的法务部最擅长的是民商领域,要是真要跟程家打起来,就算将他们的力量相加起来也未必有把握。

提到刑事,程礼首先想到了何之却。

程家能借助地方势力压制,但未必能应对更高处的律规监督。

可程礼与何之却也不交好,而且后者早就不受检理不参庭辩,未必会施以出援手。

程礼很快就想起了另外一个能制约他的人,姜深。

他犹豫许久,最后给姜深打了个电话。

“说。”是何之却。

虽然对方就是自己想找的人,但是他还是选择先按原计划走:“姜深呢?”

“找他做什么?”

“有事。”

“他没空。”

“你是他家长?”程礼说,“把手机还给他。”

“就这样。”何之却直接挂了电话。

程礼黑着脸,又打了过去,不过这次他直接拨通了何之却本人的号码。

对面故意晾了很久,才在最后几秒接起。

“我找你。”程礼揉了揉眉头,开门见山,“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没空。”何之却又挂了电话。

程礼脸色沉下去。

可没多久,姜深的电话打了进来,这回是他本人:“程总?”

“嗯。”

“章司找到了吗?”

“……在医院。”

“太好了,那我现在过去看他。”

“不用。”程礼声音讥讽,“他身边有人照顾。”

“啊?应哥也在?”不知道姜深是怎么做到精准猜测的,他的声音也莫名地染上了几分喜悦,“那我更要去了。”

程礼:“……”他跟章应又是怎么回事?

何之却在一旁阴恻恻的,问姜深:“你要去找章应?”

姜深还跟别人讲着电话,听到何之却说话后下意识一转头,对上了他那双透着寒气的眼眸。

“我去看章司。”

可下一秒,何之却直接抬手抢了他的手机,对电话那边道:“你的求助,我可以考虑。”

当然是要有条件的。

程礼听出了些不同寻常,但他选择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果然,何之却最后丢了一句暗示性十足的话:“章司那个堂哥,我也看他不太顺眼。”

章应那边,收到了下属的连环催促。

前后相隔还没两个小时,情况就变得更加严峻了。

“有人在背后故意针对。”助理说,“章总,您再不回来,恐怕就无力回天了。”

初创公司处处碰壁是常事,但这被恶意套利的状况还是第一回。

章应直觉是程礼干的好事,可他没证据,人也迟迟不出现,那股气他只能咬牙自己吞了。

章司诚然重要,但他也不能放弃努力了这么久的心血。

他将事情瞒了下来,没跟章司提起,然后找了个借口说要离开一会儿。

章司知道他要去处理正事,没留他。

吃过晚饭后,没什么事做,章司就早早躺床上休息了。

陷入黑暗后,那些沉重的记忆又慢慢从脑海里浮现出来。

章司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时候,他打不开房门,缩着身子躲在浴室里,可最后还是被火烧到了。

他感觉到全身肌肤滚烫,空气中都是火辣辣的炙痛气息,烧得人疼痛难耐。

心脏疼,呼吸也疼。

疼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医生”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章司跪缩在床尾,似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身上冷汗和眼角生理性泪水源源不断往外流。

“医生”愣了愣,连忙上前喊了他两声,一边将他抱进怀里安抚。

章司睁着眼,视野中却是一片耀眼的火光,他紧紧地拽着“医生”的手臂,声音压抑而:“救救我,医生,求你救救我……”

程礼眼皮子突突直跳,想直身去摁床头的呼叫铃,却被章司死死拽住:“医生,别走,救救我……”

“好好,我不走,不走。”程礼只得耐下心,低声问他,“怎么了?”

章司却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胸口、锁骨、脖子一路往上摸到半边眼睛。

“我这里疼,这里,还有这里……都被烧着了,好疼……”章司精神恍惚,开始胡言乱语,“我是不是被烧死了……”

他越说越崩溃,“我要死了……”

程礼心头一跳,低头去看他的眼睛,抽出另一只手擦掉他眼上的湿润,才发现他目光失焦,满眼怔然。

章司躲了躲,想避开他抚在脸上的手掌,一边扭动身子一边哆嗦道:“脸也疼,脸,脸烧到了……”

他抖着手抓了一把短到耳后的焦乱头发,“头,头发也没了……”

程礼心脏猛然被揪紧,但除了将他紧紧搂进胸膛,他不知道还能怎样去疏解他的痛苦。

章司靠在他的怀里倾诉了许久,渐渐疲累,最后他低声抽噎:“医生,不要跟他们说,也不要告诉程礼。”

“为什么?”程礼喉咙有些干涩。

“不要告诉我哥,他会担心的。”章司声音低弱,“不要告诉程礼,万一他知道我发疯,会觉得我不正常了,后面肯定不愿意完成交易的……”

“发疯”“不正常”……这些词如同一柄尖锐利刃,狠狠扎进他的心头。

程礼深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章司怎么会把那些词语定义自己,而且潜意识里还把自己认定为那种人。

“他不会的。”

“他会的。”章司语气虚弱,“他把权力和利益看得很重要的。”

程礼想解释,可满腔言辞流出嘴边,却只变成了一句无力的辩解:“……他不会。”

章司好像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道:“医生,能不能再陪我一会儿,我现在不想一个人待着。”

程礼一时没回答,章司便又说道,“就一会儿,可以吗?我会努力睡着的。”

“嗯。”

章司这才放松身子,程礼轻轻地扶着他躺回床上。

等章司睡着了以后,程礼才出去找了医生。

医生听完他的描述,又查看了病人的相关检查记录,得出结论:“可能是在事故现场留下了心理创伤。”

心理创伤得另外诊治。

程礼默了下去。

往后几天,白天时候章应都会抽空来医院照顾章司,但晚上章司要早睡,他身上又缠了许多要务,就只安排了个护工,没再坚持留下来。

章司经常会在睡梦中惊醒,而每回那个“医生”都会及时出现,每次都很耐心地听他倾诉,偶尔声音低沉说一两句话安慰他,直到他再次睡去才离开。

章司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医生说了可以出院。

当日,程礼就神清气朗地出现在章司面前。

“来接你回去。”他对章司说。

章应看见他,脸色依旧难看:“我会带小司回B城,不劳你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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