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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礼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这件事,你操心了也没用。”

“我会好好遵守我们之间的协定。”章途停顿了下,继续道,“他什么也没继承到,那就是说,他对于你而言,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

“既然这样,你打算什么时候断了和他的那层关系?”

他指的是,婚姻关系。

程礼勾起嘴角:“与你无关。”

“反正是迟早的事。”章途没能见到人,但心中的牵挂没少半分,“你的那些要求,我也全做到了。我没有其他的要求,就只有这一点,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希望你不要阻止我们。”

程礼不在意地讥讽道:“如果你有那个能力。”

而医院那边,出差了两周的许教授终于回了国,也着手检查了一遍章司的各项生理指标。

“虽然没有定性结论,但我个人认为,是人体潜意识为了逃避现实而做出的保护反应。”许教授推了推眼镜,平静道,“简单地说,就是自我选择进入休眠状态的瘾癔症。

“另外,虽然各项数据指标在正常范围附近波动,但不排除病人出现病症的原因,有急性心肌炎引发的心脏泵血功能障碍,以及病原微生物感染从而导致的软脑膜出现弥漫性炎症改变。”

程礼皱起了眉头。

“要怎么治疗?”

“清醒需要依靠病人自身的求生意志,而外科手术条件只能作为维系生命的辅助手段。”许教授抬起头,透过眼镜看着眼前的男人,“按目前的情况,不适宜做手术,只能先通过物理手段救治。”

但物理手段这个概念又很笼统,许教授只说了,病人的五感没有任何问题。

也许让病人多接触能让其自身感受舒适愉悦的事物,或者多与病人聊聊天之类的,对唤醒其求生意识会有帮助。

自那天之后,程礼出现在医院的次数就变少了。

照顾章司的人,除了高薪聘请的专业护工外,就只有章棠夫妇二人。

因为程礼的特别要求,包括章应在内的其他章家人,都没有能进到那个高级病房探望章司的资格。

而程礼自己,也鲜少往医院里跑。

于是他身边的那些狐朋狗友,都不约而同地认为,程礼并不在意章司。

某次聚会上,高闻从人堆里抽身而出,凑到坐在角落一直不吭声的程礼身边,问:“程总,章司他真的醒不过来了吗?”

程礼的手指摩挲着杯壁,没出声。

“那不是正好嘛,程礼就省事了。”离两人比较近的某个纨绔之子大大咧咧道,“章老爷子去世,章司昏迷不醒,这么一来,之后程礼不仅能好好继承章家公司,还能顺利摆脱了章司,多完美。”

程礼冷淡的脸终于松动了些,只不过他是勾起嘴角笑了笑,依旧没说话,仿佛是在赞同那人的话。

其他人看了,都觉得如此,所以毫不吝啬地开始对程礼道贺,说尽恭喜的话语。

“哎,程礼,最近有没有找个新欢的打算?”那个纨绔子继续道,“以你的长相和资本,多的是选择。对了,听说你原本就是喜欢女人的?我这边还挺多资源,也有不少专门打探你联系方式的呢。

“为了那点股份,还难为你忍着恶心讨好章司这么久了。像章司那种无趣又矫情的,丢了更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一屋子的人哈哈大笑。

程礼脸上的笑意也更浓了,似乎是因为太过高兴,所以喝的酒也格外的多。

高闻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表情与底下情绪,却不太认同其他的人想法。

虽然程礼的反应成功骗过了所有的人,可他还是觉得,程礼的笑容并代表开心,至于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聚会结束之后,新助理开车过来接程礼。

新助理才上任几天,不太了解程礼,不知道这个时候要送他去哪个地方。

程礼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酒味,他躺靠在后排的座椅上,难受地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去医院。”

章应这会儿还是被保安拦在了楼道,这一层楼,只有一个单独的病房,章司就躺在里头。

当他看到程礼时,怒气值猛地飙升到顶端。

“程礼!”他咬牙切齿地瞪着那个自私的人。

程礼闻声,条件反射地偏过头过来看。

章应憋足了一股气,拳脚猛砸到拦在身前的两个保安身上,他们一时没防备,便让章应得了空子逃脱了阻拦。

他三步并两步冲到程礼跟前,想用同样的手段给程礼一个拳头教训时,却别程礼漫不经心地抬手挡掉了。

“你还有脸带着染了别人的胭脂酒味,来看章司?”

章应不明白,他既然不在乎章司,还有心思去外面花天酒地,为什么又要将章司圈禁起来,不让他们见面接触?

他就那么的自私与邪恶?不仅如此,还有那种可怕的占有欲。

他在意的并不是章司,而是因为认定了章司是他的所有物,占有欲作祟,所以不允许别人碰。

程礼笑了笑:“哪有什么胭脂味?”

“你说这些话谁信?”

现在Z城的人,哪个不知道他近来在外面寻欢作乐来者不拒,半点悲伤的情绪都没有。

程礼漫不经心地笑:“真没有。章司那样的,怎么都不会腻,你跟他一起长大,不是最清楚了么?”

他故意往章应的跟前凑过去,语气挑衅道,“我哪有心思去招惹别人啊?章司缠着我的时候,我只想将他绑在床上把他搞得……”

章应目光森寒,又是一握拳抬手,直往程礼的脸上砸。

程礼没有躲避,直接受了这一拳。

一旁的保安见状,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拦下了章应。

“没事,你们先下去吧。”程礼咧嘴而笑,朝那两个保安大哥说道,“他连人都守不住,还能有什么本事?

章应得了空,又接着对程礼大打出手,只是这一回,程礼没有再生生挨揍。

方才没还手,不过是为了引他动手,程礼虽然不是职业拳手,但也是专门学过拳击的,实战性的训练也做过不少。

与章应的冲突,强度虽不及职业拳赛,两人却是用尽了全力,都是往最狠的程度上挥舞出自身的实力。

没多久,章应就渐渐落了下风,可他嘴上也没闲着:“程礼,你就是故意闹事的,卑鄙小人!”

程礼冷哼一声,顺势屈肘又往他腰腹处撞了一下,并没有把他的责备当回事。

章应闷吭忍痛,嘴上不依不饶:“你既然能逼得老爷子把股份都交出来,又纠缠着章司不放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股份就一定会是我的?”

两人从一开始就势同水火,章应先前还在荟英工作的时候,因为是程礼下属,处处受他限制,也为了大局着想,才忍气吞声,没有与他起正面冲突。

现在他已经从荟英里出去了,创业主营方向也与程礼现行的业务没有交集,无需再看他的脸色行事,这会儿也是拳拳见伤,热血上头,半分没留余地。

所以两人的交手,越来越激烈,甚至引起了其它楼层的病患及家属特意过来围观。

离开的两个保安并没有走太远,其中一个留下来观察情势,另一个去把医生给喊了过来。

许教授今晚刚好还留在院里,听闻二十六楼的高级病房外发生打斗事件,也从办公室里赶了过去。

看见打得鼻青脸肿却依旧没停下的那两位时,许教授叹了几口气,也不敢靠得太上前,就站在远远一旁劝架。

“两位,病人需要静养,你们要打,就去楼下,别打扰到病人休息。”

章应闻声一顿,一时忘了防备,被程礼又一拳挥了过来。

下一秒,章应踉跄着偏过头,吐了一口血。

许教授连忙让其他医生将人带去检查。

相比之下,程礼的情况还算可以,他自己推开了病房门,摇摇晃晃地走了进去。

看着病床上的人,他冷声道:“你要再不醒来,章家的所有人,还有虞家,都别想安生,我绝不会放过。”

说完这些话后,程礼转身离开。

许教练喊他去处理身上的伤口,他充耳不闻,只一头往外走。

程礼回了家,一头栽到床上。

因为今天喝了许多酒,醉意上头,比往常入睡得快。

久违的,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还是小时候的模样,母亲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往荒破深巷里走,慢慢地,前方的光景越来越朦胧,穿过迷蒙幻境,他们走到了一栋别墅大门外。

母亲带着他跪下,后来,别墅门开了,里头走出来几个看不清面孔的陌生人,有个与比他稍大一点的孩子,停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小程礼没听清他嘴里说出的话,他抬起头想努力看清他的脸,却被对方突然踹出来的一脚摔在地上。

他爬起来后,眼前的光景却变了一遭,甚至连一直在身边的母亲也不见踪影。

小程礼急得哭了起来,焦急地到处寻找母亲的身影,可他越走越远,眼前只是白茫茫的一片,依旧没能看到半点人影。

他哭着走到了一条大河岸边,水流湍急,他看着河水心生畏惧,下一秒,不知谁在他的背后,将他猛地推了下去。

场景一换,他丝毫没有挣扎地沉入了水底。

再然后,一个瘦弱的少年身影跳进了水里,朝他游过来,拉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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